第24部分(第3/4 頁)
① 原指雕像的底座。
克呂班渾身哆嗦起來。他自己投入了黑暗的口中。除了人巖沒有其他避難之處了。夜裡很可能會突然有暴風雨出現,“杜蘭德號”上的那隻救生艇也很可能載人太多翻掉。船隻失事的訊息再也不會到達陸地上。別人甚至不知道克呂班給留在多佛爾礁上。只有凍死餓死,沒有別的生路。他的七萬五千法郎不能給他換來一口麵包。他煞費苦心構成的全部計劃結果卻使他落入了陷阱。他辛辛苦苦,卻給自己製造了災難。沒有出路。沒有得救的可能。勝利變成了危難。沒有得到解放,而是束手就擒。沒有享受到長期的幸福的未來,而是嚐到臨死前的痛苦。轉瞬間,如像閃電般的迅速,他的建築全部倒塌了。這個魔鬼夢想的天堂恢復了它真正的面目,就是墳墓。
這時候,起風了。霧受到搖晃,突破,被拉開,然後在天邊混雜地化成一大塊一大塊形狀不定的東西消散了。大海整個兒又露出來。底艙裡的牛,越來越被海水淹沒,不停地叫著。
黑夜逼近,或許暴風雨也快來臨了。
“杜蘭德號”因為海水上漲漸漸地浮了起來,從右擺到左,又從左擺到右,開始在礁石上轉動,就像在一根軸上一樣。
能夠預感到一個海浪就能把它衝下來,順水捲走,這個時間將到了。
現在比船隻失事的那一刻天色稍稍亮了一些。雖然已經更晚,卻能看得更清楚。霧離開了,帶走了一部分黑暗。西邊的烏雲全都消失。傍晚的白色的天空無邊無際。大片的微光照亮了大海。
“杜蘭德號”是從斜面擱淺的,船尾在上,船首在下。克呂班走到幾乎高出水面的船尾。他牢牢地盯著天邊望。
偽善的特性就是始終抱有希望。偽善者就是那種始終期待著的人。
偽善只不過是一種可怕的希望。這種謊言的實質是由已經變成罪惡的德行構成的。
說起來奇怪,在偽善中也有信任。偽善者相信對待未知的事物的難以形容的冷漠,它容許罪惡存在。
克呂班朝四周張望。
處境毫無一絲希望,這個陰險的靈魂卻沒有感到絕望。
他想,在大霧瀰漫了這麼長久時間以後,原來在霧裡停航或者拋錨的船會重新航行,也許在天際會駛過一兩隻。
果然,一隻帆船突然出現了。
它從東邊來,向西邊駛去。
它靠近的時候,船上的構造能看得清楚了。它只有一根桅杆,裝配了縱帆。艏斜帆幾乎成水平狀態。這是一隻獨桅縱帆船。
不用半個小時,它就會從離多佛爾礁很近的海面上駛過去。
克呂班對自己說:“我得救了。”
在像他目前所待的這一瞬間裡,一個人首先想到的是活命。
這隻獨桅縱帆船也許是外國船隻。誰知道它不是去普蘭蒙的一隻走私船呢?誰知道不會是布拉斯基多本人呢?如果真是,如此,那不僅可以平安脫險,而且錢財也保牢了。碰到多佛爾礁成了幸運的事,因為提前有了結果,不必再到那座鬧鬼的房子去等候,在大海上就結束了這場冒險事件。
肯定能成功的信念重新瘋狂地進入這個陰暗的頭腦裡。
這是一件怪事,壞蛋總是很容易相信他們應該會得到成功的。
要做的只有一樣事情了。
陷在岩礁裡的“杜蘭德號”,它的外形和岩礁的外形混在一起,夾在鋸齒狀的岩礁裡,僅僅是一個輪廓,模糊不清,難以辨認。在殘留的白日餘光裡,它是無法引起將要駛過的船隻注意的。
可是,在灰白的暮色裡,一個黑黑的人影,站在人巖的平頂上,做出求救的訊號,無疑是會被看見的。那時候,就會有一隻小船派過來接遇難的人。
人巖只有兩百英尋遠,游到那兒是很簡單的事,爬上去也很容易。
沒有一分鐘可以耽擱了。
“杜蘭德號”的船頭嵌在岩石裡,所以要從船尾的高處,就是克呂班現在站的地方向水裡跳。
他把測深鉛投到海水裡,弄清楚了在船尾下面水非常深。測深鉛上的油脂帶上來的極其微小的有孔蟲類的貝殼都是完整的,這表明了在那兒岩石上有一些很深的洞。不管水面上怎樣波動,洞裡的水始終很平靜。
他脫下衣服,把它們放在甲板上。他會在獨桅縱帆船上得到衣服的。
他只留下那根皮腰帶。
當他全身赤裸以後,他手按住那條皮腰帶,把它再扣扣緊,摸了摸鐵盒子,迅速地用眼睛觀察他要穿過岩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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