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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少爺辦事,哪兒說得上辛苦?”劉升垂著手陪笑道。
“鄉下的情形怎樣?佃客們都見過了罷?”覺新問道。
“回大少爺,劉升這趟下鄉,事情並沒有辦好,”劉升帶了一點惶恐的樣子說:“這趟下鄉繞了好多路,才到溫江縣城。
城外頭很不清靜,到處都是棒客。劉升不敢出城,就住在城裡頭,一面想方設計託人帶口信給各處佃客,要他們到城裡頭來,等了好幾天,連一個佃客的影子都沒有見到。後來才曉得他們因為害怕棒客搶,又怕軍隊清鄉要錢,都躲起來了,不曉得躲在哪兒去了。劉升實在找不到。在城裡頭住了十天,不但沒有看見一個佃客,連田也沒有看見,不曉得田有沒有淹掉。後來又聽說風聲不大好,謠言很多。劉升怕三老爺、大少爺著急,就趕回來了。劉升做事實在糊塗……”又是一個不愉快的訊息。覺新心裡很煩,不過他仍舊做出平靜的樣子說:“這不怪你。路上不清靜,也沒有法子。過幾天再去也好。我看你也很辛苦了。你回去歇一會兒。等三老爺回來再打發人來喊你。”
劉升感謝地答應一聲,便走出去。他剛剛伸手去推門簾,又被覺新喚祝覺新溫和地吩咐道:“你出去喊我的大班老王把轎子預備好,我要到公司去。”
覺新看見劉升的影子在門簾外面消失了,忽然想起面前那封未完的信,便把椅子轉過去,提起筆俯下頭急急在未寫滿的信箋上繼續寫道:“我現在要到公司去了。今天外婆請媽和我去吃飯,蕙表姐要回孃家。我恐怕要晚間才得回來。我怕你望信,所以就將寫好的這一點與你寄來。
請了,敬祝
健康。兄覺新×月×號即×月×日午二時半”他放下筆匆忙地將寫就的幾張信箋摺好裝進信封裡,又把信封口封好,然後站起來到內屋去換衣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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覺新從公司到周家,正是下午四點鐘光景。蕙和她的丈夫早已到了這裡。他們在左廂房裡打牌。他們打“五抽心”,輪著周氏“做夢”。其餘的人是周老太太、鄭家姑少爺、蕙和蕙的嬸孃徐氏。蕙的母親陳氏在旁邊看牌。枚少爺也在這裡陪客。只有芸按照規矩躲避姐夫,一個人關在房裡不能出來見客。覺新向眾人一一地行了禮。徐氏要讓覺新坐下打牌,覺新不肯,正在推辭間,蕙忽然離開桌子,懇求似地對覺新說:“大表哥,我讓你打。我要去看看二妹。我今天精神不大好,坐久了頭有點暈。”
覺新關心地看蕙一眼:蕙的臉上帶了一種疲倦的神氣,兩隻眼睛也不像從前那樣地有光彩。他還聽見她的一聲乾咳。他的心忽然跳得厲害了。他想說幾句話,但是看見她的丈夫默默地坐在旁邊,沒有一點關心的表示,連看也不看她一眼,他便把話咽在肚裡。他想世界上居然有這樣的丈夫。但是他很有禮貌地順從了蕙的意思,在蕙坐過的凳子上坐下來。他一面抓牌,一面暗暗地傾聽蕙的腳步聲。
覺新雖然在打牌,心裡卻想著別的事情。他時常把牌發錯,使得在旁邊看牌的周氏惋惜地說:“你怎樣打這張?你該打那一張。我看你今天的打法有點不對。”覺新也不作聲,依舊“心不在焉”地打下去。他的牌風本來不好,這樣一來變得更壞了。加以坐在下手的鄭國光(蕙的丈夫)因為吃不到覺新的牌,不時嘰哩咕嚕地抱怨著。覺新更覺得沒有趣味,勉強打完這五圈。他一算不過輸了八元幾角,站起來想不打了。
但是蕙還沒有回來,眾人又不肯讓他休息,逼著他坐下再打。
覺新打了兩牌,蕙來了。她立在覺新身邊,看他發牌。覺新知道蕙在旁邊。發牌便稍微仔細一點。這回覺新在莊,國光坐在對面。他做好了“三翻”等著“西風”來和牌,覺新卻扣了一張“西風”不打出去。後來周氏和了。覺新把牌倒下來。國光看見那一張孤零零的“西風”,非常不高興,鼻子裡出氣哼了一聲,惱怒地自語道:“真正豈有此理。一張孤零零的‘西風’做什麼不打?我就沒有看見這種打法。”周老太太驚愕地瞪了國光一眼。覺新把眉頭微微一皺,臉色開始發紅了。但是他仍舊裝出不曾聽見的樣子一面洗牌,一面跟周老太太講話。
蕙聽見她的丈夫的話,她馬上變了臉色。她埋下頭過了片刻。她再把頭舉起時臉上卻帶著微笑。這是勉強做出來的笑容。她帶笑地對覺新說:“大表哥,我給你打兩牌。”
覺新想不到她會說這樣的話。但是他馬上明白了她的意思。他連忙站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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