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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暄聽了他這一句話,眼裡光芒一閃,旋即又黯淡下來,笑道:“你相信我,可是也不肯再同我朋友相交。”酈琛不置可否,道:“趙暄,你能否便答允我,往後也決不去害牧謙?”
趙暄嘆道:“酈琛,你當真不願再見我,我也不會相強,又怎會再去加害簡淇?難道我將為人君,連這一點心胸氣度都沒有麼?”望著他眼睛,緩緩道:“我這輩子過得最舒暢的幾日,便是當年在鑑日湖畔養傷的時候。那時甚麼事情都不必想,甚麼人都不用去對付,也知道你兩個決不會來害我。”說到這裡,聲音漸漸低了下去,又道:“以後我縱使想要簡淇死,想到那時他待我的光景,也實是不能下手。”
酈琛倒不料他說出這幾句話,一時不知該如何介面。兩人間沉默了一刻,趙暄道:“你那兩個問題我答了,現下我也有一句話要問你。”停了一停,不見酈琛應言,便道:“那一日在定州我問你,倘若你再找不到簡淇,待要如何。你說你活著一日,便非要找到他不可,他若是死了,你也決不獨活。——這話可是當真?”
酈琛見他對自己當日說的言語隨口道來,時隔半年,隻字不差,可見心中忖度了不止一回,道:“自然是真的。”趙暄道:“我不信。倘若他被人害死,你竟不為他報仇麼?”酈琛搖頭道:“牧謙必不願意我為他報仇。”輕輕嘆了口氣,道:“我過去執著要為爹爹和妹妹報仇,一半是為了慰藉他們在天之靈,一半也是為了自己開啟心結,才好活下去。倘若牧謙死了,我多活一刻都是累贅,又何必報仇?”
趙暄嗯了一聲,默默沉吟,道:“原來如此。”慢慢轉動手中酒杯,道:“那我也跟你說一句話。酈琛,我中意你是不假,可並沒到了非你莫屬,志在必得的地步。” 將杯中酒一口飲盡,悠然道:“你知道,權勢兩字,有時候還是很管用的。雖然不是甚麼東西都能買來,可是一般來說,總能買來相應的替代。”說著提起杯來,反轉杯口,輕輕在桌上叩了兩下,一名少年應聲而入。
這少年不過十六七歲年紀,身長玉立,容貌更是秀美絕倫,在趙暄身前跪倒,低順眉眼,道:“殿下有何吩咐?”聲音清脆動聽。趙暄懶洋洋地道:“你去叫兩個人來,送這位酈公子回去。”
那少年應道:“是。”飛快地起身向外走去。酈琛站起身來,說道:“我自己騎馬來的,不勞送行。”趙暄拉住了他袖子,笑道:“我有一份薄禮送你,教他們套車給你帶了去。咱們相交一場,好歹最後給我個面子。”
酈琛見他以儲君之尊,這般軟語下氣地相求,實是難以拒卻,只得點了點頭。這時離得他近了,看清趙暄眉目間頗有憔悴之色,不復當年粉妝玉琢的年畫娃娃模樣,心道:“他這太子當得也不甚舒心。”有心要問一問他身邊情形,話到口邊,又咽了下去,想了一想,道:“聽說你前月又走了一趟鎮、定兩州?”
趙暄道:“不過是些繁文縟節,封秦學備作了節度使,楊澈為定州守備,各自領豐武、定武兩軍。”酈琛喜道:“定武軍沒給秦學備,那是再好不過。”趙暄笑道:“還是那回你跟我說的話,定武軍上下都不服氣秦學備,強要歸攏,終是不妥。”又道:“楊澈這人很有些意思。他不知道哪裡聽來,你那騎尉乃是冒名頂替的,居然約了幾個將領一道來為你求情,說願意拿自己軍功准折,要我饒你不死。”
酈琛心中感激,想起當日戍城拒敵的光景,恍如隔世,道:“定武軍中幾位將軍,都是極好的人。改日我身子大好了,一定要去邊關再見見他們。”趙暄道:“你身上舊傷,還不曾痊癒麼?”酈琛道:“武功是不成了,其餘並無大礙。”
這時門簾一挑,先時那美貌少年又走了進來,恭恭敬敬地道:“殿下和酈公子的車馬都已經備好了。”趙暄點了點頭,站起身來。那少年雙手捧過一件罩衣,給他披上,繫好扣帶。
酈琛心道:“此去如無意外,怕是再不會見他了。”不禁向趙暄又望了一眼,道:“你……自己多保重。”趙暄笑道:“你也好好保養,下回見你時,盼你別這麼瘦了。” 酈琛微微一怔,不及開口,趙暄又道:“你去罷。見到簡淇,跟他說,咱們有約在前,他倘要配藥,缺了甚麼藥材,只管向我那裡取去。”說完頭也不回,翩然下樓去了。
這裡酈琛等了一刻,料想趙暄去得遠了,才慢慢走下樓來,見樓前停了輛馬車,自己那匹黑馬便系在了車後。上得車來,便見整整齊齊堆了半車的四方朱漆木匣。隨手揭開一個匣蓋,見是一盒人參,皆有指頭粗細。又開啟旁邊一盒,盒中墊襯絲絨,中間一個小瓶,火漆封口,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