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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時候,廣場上擠滿了人,尤其是小孩子,顯得更是格外多。這些小孩子跟她們還不時地講上一句從士兵那裡學會的外國話。大人把小孩子趕走了,默默地環視著,一句話也不講,連我們自己也難以明白,此時此刻我們的心裡都裝了些什麼東西。那天夜裡,只有一件事我們是明明白白的。我們曉得了,所有那些有關東京或檀香山妓院的故事,同我們眼前面臨著的現實相比,完全是另外一回事,因為眼前這種現實與那些故事完全不同,它比那些故事更深刻,更悲慘,更不幸。
“她們這個小隊,由幾個外國人和市政府的一名工作人員陪同,在孩子們的尾隨下,好似一群馴服的牲口,朝市旅館走去了。我們市的這些怪里怪氣的女客人,那天晚上就是在那兒睡覺過夜的。
“第二天,人家把她們安置到市中心配有花園的兩層樓的住宅裡。在住宅的門口掛好了一個小黑板,上面寫著為一般公民和軍人服務的時間表。這個小黑板,我們大家是晚些時候才看到的,因為在最初的日子裡,通向她們那裡的路,是無人走的,彷彿那裡發生了瘟疫。誰也不往那兒去。後來,即使我們開始往那兒走,也覺得它是全城一條最醜陋、最扭曲、最孤立的路。我們覺得它和我們有點格格不入,對生活來說,這是一條可恥的、汙穢的路,如同一個墮落的娼婦一樣。後來一位警察開始偷偷地監視繞道而行的過路者,於是幾天以後,慢慢地,人們又開始往那兒走了。開頭是小孩子們,後來又有別的人,因為人們有急事要辦,沒有時間到小巷子裡繞彎。只有一些老頭兒、老太太一犟到底,始終未到那兒去過。書包 網 。 想看書來
亡軍的將領 第二部分(11)
“那的確是一些痛苦、使大家焦慮不安的日子。我們市從來也沒有過壞女人和傷風敗俗的家庭醜事。因為妒忌或背叛而發生的事情,那是非常罕見的。而現在,驟然間一個漆黑的大汙點竟落在了我們城市當中。每當傳開什麼訊息時,人們引起的震驚情緒,同如今妓院真的開張而產生的驚恐態勢比起來,根本不算一回事。現在,男人們很早就回家,咖啡店很快就空無一人了。每當丈夫或兒子晚歸回家,女人們就懷疑起來,一個個變得像瘋子一樣。在我們城市當中,她們簡直像個大腫瘤。人們的脾氣變得挺煩躁,很容易發火,許多丈夫或年輕的小夥子的眼睛裡,時時流露出一種渾濁不清的神情。
“不言而喻,一開始任何人也沒到那裡去。她們一定很奇怪,彼此還會說,阿爾巴尼亞人民有多怪,對女人竟能夠毫不感興趣,不聞不問。也許她們自己心裡明白,在這個國家裡,她們是外國人。對我們大家來說,她們是敵對的佔領軍的一部分。
“第一個逛妓院的人是流氓拉邁?斯皮裡。那天下午,他一鑽進妓院,訊息立刻就傳開了。所以等他一出來的時候,人家的視窗便擠滿了人;他們瞪大了眼睛盯著他,彷彿耶穌復活了。拉邁?斯皮裡神氣十足地走在街上,根本不把大家看在眼裡。他甚至在離開妓院的時候,還向她們當中那個坐在窗戶旁邊的女人揮了揮手。恰好就在這個時候,一個老太太從家裡出來,將一桶水朝他潑去。可是,並沒澆著他。這時,所有的賣淫者,都走到涼臺上張望,向緊緊地擠在對面人家視窗處的人兒露出笑顏。老太太轉過臉去,咒罵她們,揮手蔑視、嘲笑她們(在我們這座城市裡,有這樣的風俗:伸出手,張開五指,手心向上,搖晃不停,以此表示對某人某事諷刺、蔑視的態度)。可是,她們顯然不懂得這個意思,一個個居然還笑了起來。
“一開始就是這個樣子。不過,後來人們對這事也習以為常了。甚至他們當中有的人還在某個黑黝黝的晚上,偷偷地溜進妓院裡。這個妓院太叫我們不得安寧了。過了些時候,怎麼說才好呢,她們也闖進了我們的生活中。
“常常有這樣的事:晚上她們走到涼臺上,吸菸,好像不知所向似的瞭望周圍的群山,她們肯定思念起她們那個遙遠的祖國。在朦朧的夜色裡,她們能這樣地坐上很久很久。而寺院尖塔上報告祈禱時間的人,卻拉著沉悶的腔調,唱著祈禱歌。
“過了一些時候,再也覺察不到對她們的深仇大恨了。還有的人感到遺憾,說什麼她們是像其他軍人一樣組織起來的,是靠軍隊的資金活命的。常常還發生這樣的事情:因為她們的過錯而招來災難。譬如說吧,曾逮捕過一名中學生,因為他使用了‘破鞋軍國主義’這一術語。像這樣的事情,那是司空見慣的。
“看得出來,對她們的存在,人們開始慢慢地習慣了。現在,偶爾在某家商店或者星期天在教堂裡,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