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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據說這是位於世界最東端的有翅膀的天馬像。”
當地的文物工作者這樣介紹。
毫無疑問,希臘神話中的珀伽索斯是西方世界的產物。但是帶翅膀的天馬並未一直停留在西方,而是一路往東流傳,在7世紀的唐朝,長安已經建造了它的石像。而長安以東的西方,不再有類似珀伽索斯的形象。
乾陵的天馬像說明,被稱為“絲綢之路”的這條東西方文明交流的通道,其東端的終點正是長安。
到底是誰建造了天馬像?
唐朝的長安是一座國際化都市,胡人眾多。所謂胡人,主要指波斯人。古詩裡也可見到描述長安酒家的胡姬惱煞客人的詩句。想必不只是酒家的陪酒女子有胡人,石匠之中應該也有胡人,也許正是他們雕琢了天馬像。熱愛古代文化的人,站在石雕前凝望它,一定會問:
“這是否就是汗血馬的祖先呢?”
在立著天馬像的乾陵司馬道兩側,聳立著高大的石碑,面朝陵墓,左側的石碑上刻著武則天為自己歌功頌德的碑文,右側是一座無字碑,建立時未曾刻字,是特意為後人留下的空白。武則天似乎深信後人將會毫不吝惜地歌頌自己,或許她以為後人會在石碑上密密麻麻地刻上讚譽的碑文吧。能夠立這樣一座無字碑,武則天的自信可謂不同凡響。
往日的無字碑如今已被密集的碑文所覆蓋。碑文不只是漢字,還夾雜著女真文甚至西夏文。不過,與武則天的期待相反的是,碑文裡稱讚的文字遠遠不及相反的意見那麼多。
一 西域的汗血馬(2)
據說那塊從一開始就刻著碑文的石碑長久以來一直伏倒在地,直到解放後才被重新立起。上天加以痛擊的是自贊的一方。
希臘神話中的珀伽索斯是有翅膀的,而中國人想象當中的天馬則沒有。關於汗血馬及它的祖先天馬,有著各種各樣的註釋與解說,卻都未曾提及翅膀的問題。所以,是否可以認為,乾陵的天馬像並非漢人而是胡人石匠的作品呢?
根據《史記集解》的記述,大宛國有高山,山上有馬,人們無法將其捕捉到手。無奈之下放養五色母馬于山下,與其*後生下的馬駒即汗血馬。故而汗血馬又叫“天馬子”。
“駒”指兩歲馬。另一說則認為,六尺以上為馬,六尺以下為駒。無論哪一說,駒均指年幼的馬。
《史記集解》是5世紀的文人裴駰的著作,從中可以瞭解到當時對汗血馬的由來所作的解釋。裴駰的父親裴松之著有《三國志注》。裴松之是山西省聞喜人,曾任職於南朝劉宋朝廷,其子裴駰應生長於江南。中國有“南船北馬”之說,裴駰對於馬大概不是那麼瞭解。即便如此,裴駰卻得到“駰”(淺黑帶白的雜毛馬)這樣一個與馬有緣的名字。有趣的是,他名“駰”,字“龍駒”。
說到龍駒,7世紀唐初的時候,三藏法師玄奘所著《大唐西域記》裡記述了一個有趣的故事。
屈支國(也寫作龜茲,現新疆維吾爾自治區庫車)東部有龍池,池中諸龍易形與母馬交合,遂生龍駒。但是,那龍駒暴烈不羈,無人能夠駕馭。直到龍駒的第二代,人們才得以將它馴服。
介紹了這個故事之後,玄奘在書中又寫道:“所以此國多出善馬。”這與《史記》以及《史記集解》中關於大宛為何產良馬的記述極為相似。不同之處僅僅在於,一個是天馬,一個是龍而已。
也許大宛的汗血馬並非天馬之子,而是天馬的第二代或第三代的子孫。
玄奘身為僧侶,對馬或許並不是特別感興趣。他從屈支國翻越拔達嶺,沿大清池(伊塞克湖)畔前往費爾干納地區。他對當地的描述是:“宜羊馬。”
東漢時期,在長安以東的洛陽有一座被稱為天馬的銅像。張衡(78—139)的《二京賦》中有一句“天馬半漢”。“半漢”形容馬之驍勇,理所當然地跟“天馬”聯絡在一起。
據註解,天馬即“銅馬也”,東漢明帝(58—75年在位)自長安遷往洛陽時,將銅馬置於上平門的平樂觀內,至於那銅馬是否有翅膀卻不得其詳。若是形狀奇特的馬,想必美文家張衡不會不在文中提及。
《二京賦》的內容為長安與洛陽之比較。作者的觀點是,較之西漢奢華無度的國都長安,東漢國都洛陽的簡約含蓄更值得稱道。在“天馬半漢”之後,還有這樣的句子:
奢未及侈,儉而不陋。
意思是說,奢華但未無度,儉約卻不簡陋。可以想見,洛陽的天馬像應當不會帶著諸如翅膀之類的累贅之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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