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度很快退了下去。我念及從前在他手下吃過的諸多苦頭,不免在無關緊要之處多灸了幾次,在藥方裡多加了三分半錢的黃連。
我自己的藥方和唐斐的放在一起,如此一來,門中弟子就不會注意到我也在偷偷服藥。只有唐斐隔天就發現了這件事,他下床到藥堂看過藥方後冷著臉闖到議事廳,把坐在正中央的我狠狠拉起來拖到外面:“你以為你自己是誰?不要命了嗎?”
我想解釋幾句,卻發現無話可說。
主持大局的人不能生病,這是常識。
相對沉默了一會,唐斐的神色逐漸平靜下來,他慢慢放開我的手,轉身走了。
剛剛退燒,他手上的力氣居然還是很大,動作也粗魯冷淡;不過,這是我長久以來第一感覺到來自於他的關懷。
這件事在我的意料之外。
唐斐沒有再提這件事,也不再提到唐夢的名字以及那天晚上的醉話,對我的態度倒有所好轉,很少冷嘲熱諷了。
當晚,他開始對著權寧送來的秘笈獨自修習,那本秘笈似乎正合需要,因為他取出了幾頁發黃的紙張,恰好能拼在書裡殘損的地方。
我也曾拿過來翻看,沒有書皮也見不到書名,前半部分是運功行氣的口訣,文字疏疏落落,字型大而端整;後半部分則是密密麻麻的招式圖解,一個個小人面帶微笑,姿勢繁複,看久了竟有些暈眩,不禁問道:“你怎麼會有其中幾頁?”
唐斐凝視著陳舊的書冊,好一會兒才淡然答道:“你當年離開後,我在前任掌門的遺物裡發現的。”
他不曾問我何處得來這本書,大概覺得沒有必要。
元月十二日中午,我收到了分別來自冀州和臨川的兩封飛鴿傳書,告知號稱“南王北周“的兩大神醫都已易容改扮,在高手的護擁下連夜兼程朝蜀中方向趕來。
能請動兩位耆宿同時出馬,足見左益州很看重自己兒子的性命,這很好。
我在地圖上把天盟四川分舵、峨嵋山和這兩個地方分別圈出來,風影會在元月十七日申時發作,如果以快馬晝夜兼程趕來,這兩位醫師或許能在元月十六的晚上趕到四川分舵。
如果左迴風趕去和他們碰面,那麼最佳的會合地點是襄陽,三方需要走的路程基本相等,十四日的中午就能會面,但是他離開左家的勢力範圍的話,風險也會比較大。
並不在乎他們何時會面,我只關心元月十五那天左迴風會不會到峨嵋金頂上來。
唐儀問我:“要不要在途中狙殺?”
我搖頭:“不必了,他們來了也沒用。”
風影本是無解的毒,我又把毒性重新粹煉改良過,他們不可能在幾天內找到解法,最多使發作的時間延後幾日。
唐斐淡淡插口:“唐儀,與其擔心這件事,不如多花點心思把掌門人看緊;他終究會忍不住把解藥拿去做人情,屆時倒黴的就是全門上下。”
他的口氣很冷,頃刻凍結了房間裡還算和諧的氣氛。
我從地圖上抬起頭,看見唐斐正若有所思地靜靜看著我。
元月十三日,我帶著唐儀和唐昭到峨嵋金頂勘驗地形。峨嵋山路曲折,但不算險峻,從唐門先騎馬再徒步,約略半日功夫。
一來一去,回到唐家堡時已是晚上。
下馬後得知的第一個訊息是關於唐斐的——我們前腳剛離開,他後腳就獨自出堡去了,現在還沒有回來。
他是一路朝天盟四川分舵的方向去的,攔不住又不許跟,說是想去散散心。
我一面命人去找,一面覺得頭開始疼起來,擔憂中夾雜著惱怒。前天才剛退燒,昨天才剛把亂作一團的氣脈理順,今天就敢大模大樣出門去了。他的腦子裡到底在想什麼,按理說不至糊塗到想獨自報仇才對……
好在三更時分,唐斐回來了,手裡連拖帶拉著一大團物事,進門就往地下一慣,用腳尖踢了兩下。那團東西動了動,發出模糊的低吟,竟是一個人。
我定睛看去,不禁吃了一驚:“是他!”
那是褚隱南。
上次見到時,褚隱南是四川分舵的舵主,衣衫修潔且談吐斯文;而此刻,他雙目無神,面目憔悴,渾身血汙。不過四五天不見,竟判若兩人。
當日他承認與左益州合謀後,我逼他吞了一粒藥丸,雖不致死,卻能廢去全身武功。我估計左迴風不會饒過他,但是為何會落到唐斐手中?
唐斐的解釋非常簡單:“我在天盟的石牢裡找到他,就殺了守衛把他帶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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