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部分(第1/4 頁)
墨跡在素白的絹上慢慢洇開,很快乾涸了,我拿起來遞給唐儀:“本門上一次動用格殺令是在十九年前,你可記得是怎樣的情形?”
他微微苦笑:“我那時七歲,門中長輩個個諱莫如深,問多了就生氣,只說是家門之恥;關於這件事的記錄也早在多年前就被毀去。我一直覺得奇怪,唐盈身為武林第一美人,又份屬嫡系,本應是門中的驕傲,她究竟做了什麼,居然會令本門不顧內外有別,連格殺令都用上了。”
我默然不語。唐夢小時候曾經求我打探唐盈的事,多方查訪下發現所有的途徑都被堵死了,只記得提到她的名字時父親曾悠悠感慨道:卿本佳人,奈何作賊。記憶裡還有幾位叔伯複雜的神色,當時不懂,現在回想起來,所謂的未妨惆悵是清狂,大約就是那樣的眼神。
我想唐夢定然一直無法釋懷,她所以後來選擇掌管情報,多少有這層原因在內。
揉了揉眉心,不讓自己再想下去,過去的事情已經過去,而今火燒眉毛,且顧眼下。
朝一旁的床上看去,唐斐端著藥碗,也在沉思。
庚申年元月十一日晨,無極門上下共三十七人的屍體在峨嵋北麓的要道上被發現。所有屍體均面帶詭異笑意,全身肌肉轉為透明,內腑漆黑,骨骼血管清晰可見。由此情狀推斷,死因是業已塵封百餘年的邪毒杏花春雨,下毒者除唐門子弟不作他人想。
與此同時,暌違一十九年的唐門格殺令重現武林,目標直指武林盟主左益州,言辭厲烈,痛斥其非;有關其子左迴風身中劇毒,命不久長的傳言也開始沸沸揚揚地傳播開去,迅速遍及了整個中原。
左家對殺害唐夢一事嚴辭否認,還請出了年高德劭的少林高僧緣茶作證。
如此一來,這位所謂高僧也是格殺令的目標了。
元月十二日,唐門寄書天盟四川分舵,言明若要解藥,便請左益州左盟主元月十五親身到峨嵋之巔來取。
至此,武林譁然,以青城峨嵋為始,一時間眾口鑠金,大多是嚴辭譴責唐門背信棄義,竟使用早已立誓不再使用的邪毒暗下殺手。關於唐夢的死因,有許多種說法在坊間偷偷流傳,越傳越是撲朔迷離。其中敢於編造香豔故事的人很快死得一個不剩。
從收集到的情況看,大多數人都不甚相信唐夢是被左益州偷襲而死的,因為他們看不出隱居多年兼徳高望重的武林盟主有什麼理由要這樣做。
其實除了死狀可怖外,沒有人能說出杏花春雨究竟邪在哪裡;但它依然不容於世。相反地,有些人將傷天害理之事作盡作絕,在世人眼中仍可以德才兼備,完美無缺。
旁人說些什麼是用不著理會的,只關心他們做什麼就夠了,我傳令各地弟子加緊打探各方情況,尤其是左家。不久訊息傳來:坐鎮金陵的左舞柳照常主持各項事務,各地天盟分舵的日常事務也秩序井然,既無混亂之象,也沒有與唐門弟子為敵的跡象,天香樓依舊夜夜笙歌,客似雲來。而左迴風和左益州兩個人則行蹤杳杳,無法查知所在何處。
左家父子兄妹三人,都深諳以靜制動之道。
江湖卻沒有這麼平靜,原本就引人矚目的峨嵋比武新增了如此精彩的懸念,頓時萬眾矚目,各地門派紛紛晝夜兼程趕往峨嵋,以致馬匹和藥材的價格一夜間連漲數倍。蜀中南來北往的官道上一日熱鬧過一日,儼然有了武林大會的聲勢。峨嵋山腳下的客棧家家客滿為患,來去盡是腰懸兵刃的武人。
據說地處湘潭的紫微賭坊重新設局開賭,賭唐悠不能生下峨嵋的盤口已直逼九博一,賭左少莊主拿不到解藥的盤口也開到了三博一。
不知是不是唐門的劇毒以及狠辣手段起到了震懾作用,還沒有哪個門派明確出面與左家聯手。
我解除了對外系弟子的軟禁,嚴令所有弟子不得私鬥。
唐家堡表面上風平浪靜一如平時,暗地裡卻加強了防範,機關乃至毒藥都比過去更多更酷烈犀利,連玄幻陣也不例外。左迴風曾經無聲無息地潛入堡內,不能允許這種情況再度發生。
好在風影之毒如影隨形,中者最多隻餘二成功力,貿然施力就會立即毒發無救;左迴風此刻的功力自保尚可,卻不足以獨闖唐門,他不會來的。
我想,即使功力無損,他也不會想來見我了。
另一件需要投注精力的事情,是唐斐。
唐斐從小到大極少生病,這一次內外交逼,病勢雖然不重,卻也著實不輕。幸而他身體底子比較好,我用針灸佐以藥物驅除風邪,調理內息,逼出幾口淤血後,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