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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所以願意與唐斐成婚,除了我已疲倦於如此長久的等待以外,還因為當時我以為唐斐即使不愛我,也不愛任何人,包括他自己。
直到今夜,此時,此刻。
我從沒想過,唐斐竟有可能會……愛著悠哥;可是當親眼目睹這個事實時,我只是訝異於自己的遲鈍。
我與唐斐的聚散離合,其實一直一直系在悠哥的身上。
唐夢,是因為唐悠所以在三年前與唐斐反目成仇,所以在兩年前離開蜀中。
回到這裡是因為持了唐悠的一紙書信,連之所以和唐斐成婚,也是因為唐斐想要牽制他的緣故。
自始至終,唐斐的眼睛裡,看到的只有悠哥一個人,唐夢從來只是一個附屬。
抬眼望去,唐斐依然抱著悠哥,靜靜坐在那裡。
等一會兒,會有人來把他此刻死死抱住不願鬆手的人帶走,再也不會送還。
我的夢碎裂在這個月色渺渺的晚上,唐斐的夢,又何嘗不是?
又或許,在三年前悠哥奄奄一息離開唐門時,或者更早更早,當悠哥獨自坐在小湖邊喝酒時,當唐斐一點點構築屬於自己的勢力時,當悠哥從地上扶起剛打完架的唐斐卻被推開時,屬於唐斐的夢就已經碎了。
也許唐斐從來沒有給自己機會像我這樣經年累月地營造自己的夢,他有的,只是像眼前這般短短的一刻,如此短暫,如此虛幻……
我依然一動不動地潛在草叢中,也許我應該站起來,像昨天那樣憤怒地質問他,可是我無法出聲,更無法動彈,只有溫熱的溼意不受控制地一滴滴落進草叢裡。
唐斐,過了這一刻,你終究必須鬆開手,所以,我不會打攪你。
番外之《自君別後》
唐秋走了。
人走了,臨別時唇邊的微笑還在眼前晃動,飄若飛絮,淡如輕煙,微微摻了幾許離愁,更多的似乎是終於拋下眼前一切的釋然。
所謂的“眼前一切”,主要指的自然是送行的左大莊主左迴風。
也不知是不是由於這抹淡淡笑容的緣故,目送著漸漸遠去的背影,左迴風心裡越來越是……不爽,他有種飛馬趕上,一指點昏那個人,抱回莊裡藏起來的衝動,管他什麼唐門不唐門,唐斐不唐斐,江湖不江湖。他是真的不想讓唐秋走,最起碼,也該兩個人一起前去蜀中才對,有些懷念當年自己與舞柳初入江湖時那種不管不顧、橫行無忌的勁頭了。
然而他是左迴風,理智應當永遠勝過感情,所以他只是站在原地靜靜目送,看著唐秋的背影遠遠地融入淅淅瀝瀝的煙雨中,不見了。回到莊裡,忽然想起今晚是不會有人彆彆扭扭地背對著自己躺在床上了,於是他開始後悔方才的過度理智。
既使如此,還是得像平日一般繃緊這張麵皮,不能讓旁人看出任何反常的端倪。可是再一想,為了唐秋已經破了太多的例,在旁人眼中自己的反常怕早已不是一天兩天的事,現在再來裝作若無其事未免欲蓋彌彰。而且,這些日子來腦中擺了無數烏龍,也該好好整理一下。
於是左大莊主心安理得地決定暫且拋下堆積如山的事務不理,專心致志地喝一次悶酒。
房裡擺好四壇酒:竹葉青、女兒紅、花雕、燒刀子。
下酒菜若干。
萬事俱備,喝。
碧綠清澄的酒液在杯中盪漾,想了想,加入幾滴女兒紅。
殷紅似血的一縷,在青碧中緩緩擴散開去,搖晃幾下就不見了。一口喝乾,腹中一股如火如刀的熱氣直衝上喉頭,爽快又幹脆。
左迴風曾經有過無所顧忌地快意恩仇的日子,只可惜這樣的時間很短。年僅十五歲的他很快發現江湖原來是高高低低、層層疊疊的各種勢力交織起來的,像是縱橫交錯的網子,牽一髮而動全身,其中自有一套明裡暗裡的規矩。明裡最大的規矩是兩個字:情、理;暗裡最大的規矩也是兩個字:名、利。至於蒼生、天良、俠義等等美麗字眼都是掛在門外的金光閃閃的匾額,看一眼炫目,兩眼俗氣,三眼便發現裡面包著不值錢的破銅爛鐵。
初出江湖,老狐狸為他和舞柳指定了路線,圈定了幾個必須剿滅和必須打好關係的地方幫派,其餘的就統統放手不理,交給兄妹二人自己去掂量。兩個人越打名氣越響卻也越打越是心虛。左迴風發現每一個幫派,無論是怙惡不悛還是造福一方,都不是平白無故存在的,各自都有一番道理。惡名在外者未必見其惡,俠名在外者也未必見其善,往往只是各種利益牽扯下傳出的口碑不同而已。加之弱小幫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