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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下了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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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了。我想到米蒙?德農中篇小說中最後那一幕。城堡密室中的愛情之夜由一位女僕,悉知內情的女僕來向這對愛侶宣告天明而結束。騎士火速穿上衣服,走出密室,卻在城堡走廊上迷了路。怕被發現,他寧可走到花園中,假裝安睡一夜,早起散步,頭腦還昏亂,他試著弄清這次豔遇:T夫人和她那侯爵情夫分手了?或正在分手當中?或她只想氣氣他?這夜之後又會如何繼續?
沉浸在這些疑問中,他突然看見面前的侯爵,T夫人的情夫。他剛抵達,匆忙向騎上走來:'事情怎麼樣?'他急切地問他。
接下來的對話終於讓騎上弄清楚了這次豔遇:必須讓她丈夫將注意力轉向一個假情夫,這個角色便落到他身上。不是個好角色,頗荒誕的角色,侯爵笑著承認。如同想補償騎士的犧牲,他向他吐露一些小秘密:T夫人是個很棒的女人,尤其極其忠實。她唯一的弱點就是:性冷感。
他們兩人回到城堡向她丈夫問好。他和侯爵說話時非常禮遇,面對騎士時卻輕蔑不屑:他希望他愈早離開愈好,因此好心的侯爵建議他坐自己的馬車回去。
然後侯爵和騎士一起去看T夫人。會面結束,在門口,她終於對騎士說了幾句情話;小說中寫著下列最後幾個句子:'在這一刻,你的愛人呼喚著你;值得你的愛的那一位。(……)永別了,再一次對你說。你很迷人……別讓我和伯爵夫人關係破裂。'
'別讓我和伯爵夫人關係破裂':這是T夫人對她的情郎說的最後一句話。
緊接著,是短篇小說結尾的幾句:'我上了等著我的馬車。在這次豔遇中找尋寓意,……但我找不到。'
然而,寓意在此:由T夫人體現……她對先生撒謊,對侯爵情夫撒謊,對年輕騎士撒謊。她才是伊比鳩魯的真正弟子。享樂的好朋友。溫柔的謊言支持者。快樂的守衛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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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短篇小說是由騎士以第一人稱敘述的。他完全不知道T夫人真正的想法,對他自己的情感想法也未多著墨。兩個主角內心世界是被隱藏或半遮蔽的。
當那個清晨,侯爵說到他情婦的冷感,騎上大可暗自偷笑,因為這女人才向他證實相反的情形。但除了這個確定之外,他也沒別的了。T夫人和他的這一手是她慣常生活的一部份,或者這次對她是很不尋常,甚至獨一無二的一次?她的心動了嗎,還是無動於衷?她對騎士說的最後一句話是出自真心的,抑或為了保全自己?騎士離開她會悲傷,或者根本不在意呢?
至於他呢:當那個清晨侯爵嘲笑他時,他很清醒地回答,成功地掌握情況。但他到底感覺如何?當他離開城堡時心裡有什麼感覺?他會想些什麼?想他剛才享受的歡愉或是年輕人荒唐的名聲?他覺得勝利或是挫敗?快樂或不快樂?
換句話說:我們可以享受歡愉、為歡愉而活而又同時是快樂的嗎?享樂主義的理想可能實現嗎?這個希望存在嗎?至少像一線微弱的光芒存在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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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累得要命。他好想躺在床上睡上一覺,但他不能冒著睡過頭的風險。他得在一小時後出發,不能再拖了。坐在椅子上,他把摩托車安全帽套在頭上一面想帽子重量可以阻止他入睡。可是頭上戴頂安全帽坐在椅子上不能睡覺實在一點意義也沒有。他起身,決定出發。
臨行的匆忙讓他憶起彭德凡的影像。啊,彭德凡!他一定會問他。他該告訴他什麼呢?假如他把一切的經過告訴他,他一定會笑死,這是一定的,而且大夥都會和他一樣。因為當敘述者在自己的故事裡扮演一個喜劇角色時,通常會顯得很滑稽。況且,沒有人比彭德凡更會這一招了。比如說那一次他談到因為搞錯人,揪著打字小姐頭髮的經驗。但是注意!彭德凡可不是省油的燈!每個人都相信他的好笑故事中總是隱藏著一個更令人欣羨的事實。聽眾覬覦那個要他舉止粗暴的女朋友,並心懷妒意地想像和這個美麗的打字員,天曉得他會幹出什麼好事來。但如果凡生說出泳池畔交歡未果的故事,每個人都會相信他,取笑他,嘲弄他的失敗。
他在房間裡走來走去,試著修改一點故事內容,重新捏造,新增幾筆。第一件要做的就是把假的性次改成真的。他想像那些步下泳池的人,被禁忌的性愛場面吸引、震懾住;他們急急忙忙寬農解帶,有的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