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部分(第2/4 頁)
,頭一甩,恍若身懷絕世武功的江湖俠女玉嬌龍輕描淡寫劫法場,又來了聲冷哼,“啥東西!”我就感到被這白色雲團馱負著上了雲端。
恍惚過去時,是黃貽娟手捏酒精棉團為我頸項傷口消毒,包紮,我是趴在公社衛生所小床上的,還輸著一般人享受不起的葡萄糖液。我一驚,說:
“你這樣消毒不是等於沒消嗎?”
黃貽娟貼好最後一條膠布,曖昧一笑,扭身坐到床上,小床體力不支,“嘎嘎”作響。我欲起來,她擰住我嘴巴硬將我壓趴下了,說,“你身上的毒夠厲害了,專毒人魂魄,消它幹啥?”說著,忽然雙眼微合,彷彿進入一種幽懷思緒的狀態,給人一種史湘雲醉臥芍藥叢的韻味。俄頃,嫣然一笑,又說:
“你咋這樣討人喜愛呢,傷得並不太重啊,就把人們急得團團轉,連張書記也焦急不安,牡丹更是跌跌撞撞一氣背了你一二里,說要宰兔子滋補你,就把他爸那隻猶如大衛體魄的一隻兔種兒一刀給宰了,氣得高老兒自己扇了自己兩耳光。現在牡丹正給你清燉呢,等會給我也吃一口啊……”
黃貽娟喋喋不休,手上加勁地擰,把我嘴巴擰得斜吊起來。正想拍開她,高牡丹進來了,醋勁十足地瞪著黃貽娟,黃貽娟倏地住口,手也像觸到毛毛蟲一樣倏地縮回,表情像偷情被抓到一樣,腳不沾地,一溜煙出去了。
我終於坐起來,高牡丹忙抄住我後腰,溫情脈脈地望著我,雙眼紅紅的,想來是為我這個假情郎哭過了。她溫婉地說:
“還痛嗎?”
“表皮傷,痛個鬼!謝謝你啊牡丹姐。”我說。說話時扯得傷口像有千百隻螞蟻在叮,很想呻吟一聲,我忍住了,又說,“牡丹姐,麻煩你去叫黃貽娟來把針頭拔了行嗎?輸這麼貴重的東西我可沒錢付了。”
高牡丹斜挑柳眉,閃出一副優美的疑惑神情:
“可你流了那麼多血啊!”
我這才發覺身上的軍裝血跡斑斑,也發現高牡丹大不諱地竟是穿了一套雪白的連衣裙,只不過那連衣裙已被我的血洇成了火燒天。難怪她在救我於朱三娘刀下時恍恍惚惚的像朵白雲團。除此,我還驚異地發現高牡丹的腿非常美妙,那兩條腿豐腴、柔滑、修長,像嫩藕一樣,漂亮得使我傷心——我的媽媽夏紅雲曾經也有過這樣一雙腿。我不無傷感地說:
“這點兒血不算啥,最多使我像紅雲姐那樣消瘦罷了。只是可惜了你這套衣服……”
“紅雲姐!”高牡丹驚恐地一顫,打斷我,“你千萬不能像紅雲姐,黃貽娟說她可能患的是胃癌。”說著,溫婉地摟著我,話又柔軟下來,“誰要你開錢了?葡萄糖是張伯伯叫輸的,如他不開錢,我有工資啊……你猜,我給你做了啥?嘻嘻,是公兔的那個和那個呢,補血補元氣的,保險你吃了傷口就癒合了。”
我的思緒在媽媽夏紅雲身上,神情有點兒茫然若失。胃癌,我曉得其含意就是死亡。而這兩個字竟是從高牡丹口中溜出來的,指的又是我最親近的人,使我忽地對高牡丹產生了厭惡感,很想拍案而起,括她幾大個耳光。但人家對你痴情如斯,關懷備至,救你出虎口恩重如山,怎能麻臉無情呢。再一想,胃癌症狀是吃不下東西,疼痛起來滿地滾,而夏紅雲味口不錯,也沒見說哪裡痛過。看來屁都不懂的黃貽娟不過是胡說八道。這一想,頓時就去了一腔悲緒,才對高牡丹說的公兔的那個和那個感起了興趣。
“嗯!你故意問。”高牡丹一擰腰,煥發出驚人的嬌豔,真像藍天一朵飄逸的白雲。見我茫茫然望著她,起身跑到門邊,驀然回首,向我怪怪地眯眯眼,“我去看看熟沒熟,端來你吃了就曉得是啥了。”
太陽可能鑽進雲裡去了,診室一下暗了許多。一頭只知耕作的牛兒自然不解人類風情。作為名兒橫牛的我實在與牛沒啥差別。一年幾無悠閒,閒下來也坐不住。我有點兒心慌意亂,目光擱在哪兒都不自在,想把吊針拔了開路,又怕得啥破傷風,一時竟感到非常淒涼。窗外,滿院春色繁花似錦,鳥兒在花團中啁啾,燕兒暱喃在空中划著優美的弧線,英主任,沈部長,汪萍和方小紅在常青的爆疙蚤樹下玩撲克,方小紅臉上寫滿靦腆,矜持得令人心跳;汪萍似有啥心事,心不在焉,出一張牌就要向我所在的窗戶望一眼……我靈機一動,決定高舉吊瓶去湊熱鬧。剛下床,陡覺眼前星光燦爛,忙扶住床沿。又一道星光閃爍,我被人扶住了,眼前璀璨的群星不見,出現的是我的媽媽夏紅雲。她穿的是那件藍藍的流星兒拖曳的衣服,神情急切而憂傷,把我重扶到床上始嚶嚶抽泣:
“小弟……小
本章未完,點選下一頁繼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