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弟……姐才知道,對不起……”
我其實也想哭,她一哭,我只得裝笑了。我向她調皮地眯眯眼,壓著嗓子,“媽媽,女兒沒傷到筋動到骨,硬棒得很呢,不要擔心呵。”夏紅雲露出點兒笑容,“但畢竟流了這麼多血,現在又沒錢,怎麼才能補回來啊……”
“媽媽,血不完全是我流的。”
“不是你流的,那是誰流的?”
“朱三娘。”我說,“你知道女兒不是一盞省油的燈啊,哼,她哪是我對手!被我兩拳打在腮幫上,就噴了我這一身。”怕她不信,一追問露出馬腳,忙嘻嘻一笑,轉移視線,“媽媽,你兒媳婦高牡丹在為我熬十全大補藥呢。”
夏紅雲忍不住微微一笑,但眼裡同時又連續滑過幾絲哀傷,她說,“小弟,不能再這樣遊戲人,找個時機對人家說清楚。”頓了頓,問:“她熬的是啥補藥?可不能亂吃。”
“她說是公兔的那個和那個。”我老實回答。
夏紅雲略一怔,彷彿意會了,一個指頭在我鼻尖上蜻蜒似地一點水,“小調皮!和媽媽說話也不正經。今後誰娶了你,可有得罪受。”
我正要說明我的誠實,懇請她告訴我那個和那個倒底是啥東西,高牡丹端著一個小銻鍋進來了,氣沖沖的,彎翹的睫毛上串了些許亮閃閃的淚珠兒,好像剛和誰吵了一大架沒罵得贏。我問了句“咋了,牡丹姐?”她淚水就串串地掉,像受了天大委屈,悽美得令人抽心。她抽噎噎地說,他爸把燉熟的那個和那個都吃了。夏紅雲噗地笑出聲,笑聲曇花一現,悽清清的。拍著高牡丹肩頭,親密地喊了聲“好妹兒,”開始安慰,似有意不想讓我聽見,聲音壓得很低,隱隱約約聽到兩句枝節:
“……你爸吃了就吃了,用不著傷心。小弟還未成年,啥事都不懂,不需要吃那些。她是失血過度,有兔肉吃就行了,如有雞蛋更好……”
餘下,聲音如蟬吟,半句沒聽清,只是見高牡丹連連點頭,有點兒驚喜交集,眼裡一汪淚水蕩著旋兒:
“紅雲姐,你吃碗兔兒肉了再去吧……你為……為……為了村裡……”
夏紅雲輕輕拍了拍高牡丹,“好妹兒,放心吧。”回頭捧住我手,在我臉上親吻了下,“小弟,姐去小個便就回來呵。”掙脫我不肯放鬆的手決決而去。
等了一會不見夏紅雲回來,高牡丹餵了我一碗兔肉後,我反而感到疲乏難支,便沉沉地睡去了。醒來見院子裡樹梢和花兒上的陽光氤氳見紅,知道已是黃昏。高牡丹端來一碗合包蛋,每個蛋炸得很見功夫,蛋黃炸得鮮嫩宛如落日,蛋清卻炸得金黃,圍繞蛋黃一如落日天空的輝煌,很合胃口。
在我眼裡,晴天的牡丹沒有風雨中的牡丹豔麗。高牡丹臉上晴空萬里,麻雀一樣嘰喳不息。這使我覺得她的話遠沒有她那雙腿漂亮。但我沒有一點兒厭煩,雖然多是我不關心的事。最後她說,村中除了在峽谷扳筍的都來看過我,公社幹部及方小紅都為我買了東西。汪萍不知為啥,還在我床前直抹淚。下午時,朱三娘跑來公社找張書記吵鬧,說村長率領村民不幹活去扳筍子搞資本主義啥的,被英主任兩個耳光打走了。
汪萍竟會為我流淚?英主任竟然敢打朱三娘?我絲毫不信:我和汪萍根本就沒打過招呼,她憑啥傷心?沒一點兒理由!朱三娘之癲、潑,連其老公朱叔都得退避三舍敬而遠之無可奈何,日本鬼子英主任敢打她,那豈不是惹火燒身自討沒趣猶如摸老虎屁股?正要問英主任吃沒吃虧,如何下的臺,煬燦突然闖了進來,一頭大汗:
“梅……梅兄,快,快,夏紅雲……夏紅雲……”
“說啊,我姐咋了?”
“她……她跌進小趾谷了。”
龍爪如畫上真龍的腳爪一樣分五趾。村子在腳背,田土分佈在各趾,趾與趾之間都有深淺不一的狹壕,小趾在西端盡頭,狹壕由淺入深,是五爪中惟一稱谷的一道狹壕。如夏紅雲真是從小趾尖跌入趾谷,不死也是體無完膚。當我急急地慌不擇路跑到那裡,已經不見一個人影。
西天,殘陽殷紅如血,茫茫蒼穹煙雲變幻點點散開,燃燒,在寒空化成耀眼的金紅的魚鱗片,剎那間,滿天變成一片火海,魚鱗片幻化成跳躍的金魚蜂擁逐日,落日彷彿不堪置啄,劇烈跳動了一下,悄然而沒。
微風過林桃花紛落樹葉兒蕭疏。
天一下子黑了。
第九章 預料之外
(1)
夏紅雲並非湯燦所說跌進了小趾谷,而是暈倒在趾谷口。謊報軍情嚴懲不怠。儘管湯燦解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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