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終端湖——羅布泊。哈剌和卓是新疆常見的地名,但含義也未能徹底解決。它們的來源都相當古奧。伯克是新疆土著的頭人,迄於清,塔里木地區的政治格局就是一種“伯克自治”。而五品是一個什麼概念呢?一個參照的係數是:在清代知府的副手同知① 就是正五品。這樣看來,羅布人的世襲酋長比如昆其康伯克是與同知職銜相等的。
六 故土難離(5)
這時的羅布人仍以魚為生活的主要支柱,以野麻(即羅布麻)織布為衣,用整棵的巨大胡楊挖空製作成獨木舟(當地居民叫做“卡盆子”)以通行於水域;而且人多長壽,百歲似乎不是什麼了不起的事。他們死死困守在羅布泊的岸邊,哪兒也不去,過著一種退化的,物質奇缺的,但又自給自足的全封閉式生活。這無疑是脫離時代的自贖。他們的語言與附近的居民並不完全相同,也缺乏與鄰人交往的熱情。
那時在羅布泊水域中還有個小島,島上的一座山是荒原的制高點。據說每逢有不速之客到來,島上的山頂就會燃起篝火,提醒羅布人注意。這個湖中之島就起了漢代的烽燧或“訊息樹”的作用。
就這樣,直到清光緒初那個一心要為沙皇拓展領土的俄國軍官普爾熱瓦爾斯基突然闖入,才使羅布人並不情願地與羅布泊一同名揚四方。
關於羅布人,一個相當常見的誤區即是人們往往將羅布淖爾地區與羅布淖爾湖泊等同視之。而它的直接後果就是將廣義的羅布人與狹義的羅布人混為一談。
如今新疆的許多地名是起於清朝的,而且大多數是挪用漢唐舊稱。這批地名(如且末、若羌)出現得頗晚,幾乎都是光緒年間新疆建省後在設定縣級政區時才採用的。而當地人一般並不用清朝的地名稱呼具體的地點。他們使用的仍然是本土地名。如果你弄不明白這個差異,在新疆南部旅行就會出現問題。比如在塔里木某個縣城你想搭長途公共汽車(當地叫“班車”),就必須知道這一點。當地人沒人稱呼你要去的地方為于田、民豐、且末、若羌……而是叫做克里雅、尼雅、車爾臣、卡爾克里克……而尉犁,當地人就叫做“羅布淖爾”(清朝的一些史志稱為“小羅布淖爾”,以與湖泊羅布淖爾相區別)。而且,當地人從來沒有把羅布泊——喀拉庫順這個湖泊叫“羅布泊”或“羅布淖爾”,“羅布淖爾”在當地人心目中,指的實際上就是今天的尉犁和若羌北部廣袤的地區,它大致和羅布荒原同義。所以,事實上尉犁人就可以叫做羅布淖爾人。
這就是廣義的羅布人。
而我們實際上又把世世代代逐羅布泊水域而居的、特別是曾在阿不旦漁村生活過的居民叫做羅布人,這就是特定含義上的羅布人。哪怕僅從區域史來看,世世代代逐水而居的阿不旦羅布人,也無疑是樓蘭人的延續——如果慎重些,不用“遺民”這個詞的話。
這是為文獻和探險家的記錄共同認定了的事實。
從普爾熱瓦爾斯基、赫定,到我們1997年的專題考察,人們關注羅布人已經有120年時間。而20世紀的西域探險史,羅布荒原探險史,都離不開這些留戀故土的羅布人。我已經提到過,從遺址認識樓蘭文明的內涵,從考察今天羅布荒原的環境、生態解讀樓蘭古史,總給我一種特殊的距離感和隔膜感。而透過羅布人去考察羅布荒原古今變遷的啟示,則使我彷彿隨時置身於歷史演變的過程之中,分享著羅布人的每一個喜怒哀樂,分擔著羅布人的精神負重。而正是羅布人自己,把一項考古作業改造成人類的寶貴遺產。
可以說,我就是透過走近羅布人才找到了走進羅布荒原一切歷史變遷的途徑,才開始探索羅布泊一個世紀以來的探險考察對人與自然這個宏大的格局的合理結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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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 “小河”夢幻(1)
每年的四五月間,是羅布荒原的“風季”,而五六月的羅布荒原則是酷熱的蒸籠。
1934年5月。苦寂無花的初夏。
一支疑慮重重的探險隊,在阿提米西布拉克西南的庫姆河剛剛復甦的古河岸邊紮下了營地。誰都知道,這個時候絕不是在新疆——哪怕是羅布荒原這個地角天涯——作科學考察的最好時機。那時塔里木地區戰火方殷,由於蘇聯紅軍已經公開站在了盛世才① 的“省軍”一方。“尕司令”馬仲英② 敗局已定,但新疆南部的局勢更加複雜難測。好在自漢朝勢力退出西域,羅布荒原早已不再是逐鹿爭雄的焦點,那個被德國學者赫爾曼譽為“東西力量緊張抗衡的紀念碑”的樓蘭城,也成為“沙埋龐培”。那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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