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部分(第2/4 頁)
。他一驚之下,立時止步,凝目細瞧,卻見看似隨意的籬笆青石,竟全是依著五行八卦方位佈置,陰陽消長,相生相剋,隱然便是個奇門陣法。卓南雁心中一凜:“這邵穎達隨手揮灑,竟將這小院布成一座讓人進退兩難的怪陣,當真了得!”
他天資聰穎,粗曉陣圖之法,才覺院中的小陣竟是依著九數洛書之理配以先天八卦布成,但苦思之下,卻覺兩翼間又生出許多新的變化。沉思良久,猛地想起那座佈置繁複的龍吟壇便是邵穎達所造,便試著以龍吟壇的進退口訣,東跨兩步,西退幾步,不知不覺地竟走到了茅屋之前。
他從心底裡呵出了一口冷氣,暗叫慚愧,正要輕釦房門,卻聽屋中響起一聲大咧咧的冷哼:“賊小子還有點鬼門道!進來罷!”卓南雁推門而入,先有一股濃郁的藥味撲鼻而來,讓他以為自己又回到了耶律瀚海的丹房。
屋中幽暗得緊,一個白髮老者獨坐燈下,正對著一局殘棋沉思,聽得卓南雁進來,卻是不理不睬。老者身後的爐火上,卻焐著黑黝黝的一個藥罐,濃濃的苦澀氣息正自藥蓋子下散出來。
卓南雁走到那老者近前,見桌上擺得卻是一局珍瓏(按:珍瓏,是指圍棋中人為編排的求活難題或經典殘局的雅稱。),略一注目,便覺那珍瓏變化繁複,劫中生劫。他也是弈道高手,這會見獵心喜,忍不住凝神沉思。沉了沉,只見那老者捻起一枚白子,便要向“去位”的七三路落子,卓南雁忽道:“此子一落,形勢只怕不妙。”
那老者咦了一聲。抬起皺紋維累的一張蒼白老臉,冷冷道:“你這廝也懂棋?”卓南雁聽他言語無禮,不由微微皺眉,道:“略知一二而已。”那老者凝眉冷笑:“那咱們不妨推演一翻。”仍將那白子點在七三路上。卓南雁見他神色冷兀,心底有氣,也不答話便坐在了他對面,拾起黑子不緊不慢地在應了一手。二人適才早已計算周全,當下落子極快。連著下了七八子後。隨著卓南雁向中腹的一子單跳,棋盤上形勢突變,黑棋棋形厚實,白棋果然已見危勢。
這一步棋顯是在那老者意料之外,他忍不住啊了一聲,手拈鬚髯,抬頭望著他道:“老夫昨日剛得了一本棋譜,譜中以這題‘紫漠困高祖’最是難解,你以前可曾見過?”卓南雁老老實實地搖了搖頭,道:“晚輩也是頭回得見!這珍瓏劫中有劫,險中生險。想來還有許多變化。”當下擺佈棋子,將黑白雙方跳、立、斷、渡、虎、打的諸多手段,一一推演。連著想出四五種破解之道。
“想不到龍驤樓中竟還有這等人物!”那老者看得雙目發亮,道,“好,好,老弟可有清興,與老夫手談一局?”他先是叫卓南雁“賊小子”、“你這廝”,這時覺得他棋藝不凡,竟換作了“老弟”。卓南雁笑道:“求之不得!”
那老者覷見那藥火候已足,轉身端下了藥罐,倒了一碗濃濃的湯藥。放在桌前,這才跟卓南雁重開棋局。分先之後,卻是老者執白先行。這老者著法謹嚴,行棋如堂堂之陣,穩穩不失先手,棋藝之高,竟還在清虛道長之上。卓南心中甚喜,他素來隨敵長棋,對手棋藝越高,越能激發他自身棋技,當下行棋落子,便如神龍經空,妙招迭出。那老者眼見卓南雁運思巧妙,著法看似隨手而為,卻又高妙得出人意料,心底更是驚訝無比。
數十子後,那老者忽然哈哈大笑:“好,是你勝了!”卓南雁道:“前輩棋力高超,此時勝負未明,何出此言?”那老者搖頭道:“《易》稱見機而作,此局這時雖然難見高下,但在學易之人看來,老夫先機已失,勉力而為,也是枉然。”說著手拈白鬚,眼望卓南雁,笑道,“你說你叫南雁!好,好,根骨清奇,氣韻高遠,不枉了老夫等你十年!”這一聲笑得聲音大了,不由連連咳嗽。
卓南雁聽得他語帶玄機,奇道:“前輩是說……”那老者的目光在燭光中幽幽內動,嘆道:“易道精深,老夫邵穎達久思一傳人而不得。數十年之前,老夫在廬山腳下偶遇棋仙施屠龍,一見之下,大為投機,老夫便想將易學傾囊相傳,只可惜那次聚別匆匆,施屠龍只學得天文和戰陣兩道,而便是這些,他也未盡堂奧。這十年來,老夫一直要尋個傳人,想不到今日棋仙的弟子會來此尋我!”卓南雁面色驟變,暗道:“這老者怎地會在片刻之間,便能斷出我是棋仙施屠龍的弟子?難道這就是窮天地之變的易學功夫?”
邵穎達見他變色不語,臉色倏地又冷了下來,道:“老夫不管你為何要來到龍驤樓,更不管你跟完顏亨有何干系,我老頭子只是不問世事的閒雲野鶴。”幽暗的燈光下,他的目光深邃得有些神秘,似乎洞悉了字宙間最精微的
本章未完,點選下一頁繼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