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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惜字如金,勝過哪個棋壇高人,更是從不對我說起。”沈丹顏莞爾一笑,道:“據說路吟風棋藝大成後,縱橫江南棋壇多年未逢對手,只在數年前於施老手下敗過一局。據說那也是棋仙歸隱之前的最後一局,施棋仙勝了路棋魔後,卻點評說,此人他日當橫掃天下。”
卓南雁笑道:“多年之後,我這棋仙弟子再戰棋魔,也是好玩得緊!”沈丹顏格格一笑:“聽說這路吟風嗜棋如狂,除了圍棋之外,可說不諳世事,人以‘棋痴’稱之。他聽了之後,倒挺歡喜,說他不喜歡‘棋魔’這名字,倒願意做個‘棋痴’!”
沈丹顏走後,卓南雁便又獨自苦苦鑽研補天弈。他隱約覺得,這位似魔似痴的路吟風,必是自己的勁敵,若要晉身最後四名的棋待詔,還須經歷最後這場驚心動魄的苦戰。
夜晚無事,他閒敲棋子,只覺對補天弈似有所得,卻又遇上了許多新的難題。耳聽得屋外悠遠的梆子聲,卓南雁不禁長嘆了一口氣,無力地仰靠在椅上,信手將幾枚棋子拈在指上,便有絲絲的清涼直透進心脾裡。他熟悉這種清涼,那是他病弱不堪的少年時代唯一的溫暖。
他不禁想起了當年,為了林霜月,小小年紀便毅然以三番棋挑戰林逸虹,森峻挺峭的金風崖上拈著棋子在手,那清涼之感與今日何其相似。不想多年之後,自己仍要以棋來與這詭譎難料的命運相抗。
蒼白的燈燭下,那棋上的瑩瑩清光恰似林霜月泛著淚的眼神,在柔柔地與他對望,撫摸著他疲憊的身心。
卓南雁也想不到,他的對手“棋痴”路吟風竟是個面板黝黑的魁梧壯漢,瞧上去便如個打柴樵夫一般。其實路吟風少年家貧,確曾以打柴為生,後來機緣巧合,在山中得遇一位神奇道人,見他年少聰穎,才傳以道家魔宗棋法。當年輸給棋仙施屠龍後,路吟風反而得到棋仙極高的讚譽,名氣更增。臨安棋迷都以路吟風為本次棋會奪魁勝算最大的三位棋手之一。路吟風方當壯年,對太平棋會也是志在必得。
二人分先,竟是卓南雁持白先行。啪,一粒白子直打在中腹。
連一旁的棋官都不由一愣。要知圍棋中一直有“金角銀邊草肚皮”之說,中腹因盤面太廣,最難守住,故序盤時都是從角到邊,然後再向中腹展開。開局第一手便下在中腹,便如廢棋一般。
路吟風登時一愣,抬起一張黑臉掃了卓南雁兩眼。他生性謹慎,決不因對手籍籍無名而大意草率,沉吟了多時,才依著道家棋路,穩穩地走了一手掛。
卓南雁白子一落,心底也是一震,原來他這些日子苦思補天弈,此刻竟不知不覺地施展開來,但這時紋枰對陣,有進無退,索性第二子、第三子全依補天弈的棋理打在中腹。三枚白子如三顆朗星,在深廣的棋枰中央遙遙相應。面對如此怪著,路吟風不得不陷入思考,深思良久,卻才落子。
謙德宮外早豎起了四面巨幅棋枰,八名棋手的對局一招接一招地被傳到巨枰上。圍觀計程車子百姓見了卓南雁的怪招,齊聲稱奇,議論紛紛。
兩人下得都是極慢。事關重大,卓南雁也一改往日落子如飛的棋風,深思熟慮之後才落子。路吟風性子深沉,對卓南雁這個無名後輩更是百倍小心,每一子都要苦思良久。直弈到午時,才走了三十幾手。
午膳之後重開戰局,棋枰上風雲漸起,路吟風強大的中盤力量開始展現,他的棋厚重如山,沉穩如淵,枰上的各路要津都穩穩佔據。而卓南雁則因序盤時落子中腹,實地略少,這時他對補天弈領悟不透的劣勢卻顯露出來。路吟風看準時機,直驅黑棋強入中腹,要鑿破卓南雁的空中陣形。幾下短兵相接,卓南雁都吃了小虧,不由拈子沉吟,久久不落。
驀地一道細線般的聲音傳入卓南雁耳中:“混賬小子,還不在右邊上跳夾!”
“師尊來了!”卓南雁身子簌地一震,心頭一陣狂喜,凝神細看,果然是妙招,忙將白子向施屠龍的指點之處跳夾。此子一落,登時對單跳的黑棋形成泰山壓頂的強勢,更與先前的中腹三子遙相呼應,白棋局勢豁然貫通。
路吟風登時一凜,思忖良久,只得依託自己左邊的實地向外拓展。但卓南雁接下來的幾招,卻全有棋仙施屠龍以傳音入密之術指點,端的落子如神。白棋依託中腹三子之力,右封黑棋舒張之勢,左攻黑方盤曲大龍,更借勢向下盤擠壓蔓延。
卓南雁的棋越下越活,不由對師尊佩服得五體投地:“這才是補天弈,棋棋相濟,順勢而化,師尊果然已盡悟補天弈之妙!”落子間隙,他偷眼向身側濃茂的樹陰瞧去,卻始終不見施屠龍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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