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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趙公子和眾隨從見兩人龍爭虎鬥,均覺大開眼界。趙公子起身向卓南雁笑道:“原來你便是卓南雁!好,果然名不虛傳!先前倒是我小覷英雄了。”卓南雁見他言語誠摯,想到自己適才裝醉賣傻,倒覺有幾分不該,拱手笑道:“說來慚愧!這妖女詭計多端,在下幾次都拿她毫無辦法!”
虞允文上前拉住他的手,大笑道:“卓少俠是神龍見首不見尾,這下你拔刀相助,來得萬分是時候!”卓南雁見這虞允文氣度恢弘,身為江南四公子之首,卻對這錦袍公子畢恭畢敬,心知這趙公子來歷非凡,不願多問對方身份,只向虞允文拱手客套。
趙公子灑然笑道:“龍夢嬋一介女流,卻能先後化身多次前來,每次都讓我等防不勝防!這一次更看破我痴好古琴,竟來跟我鬥琴,難得她文武雙全,奇計迭出,委實是個奇女子。”卓南雁聽他才脫大難,卻稱讚龍夢嬋的手段,氣度胸襟頗為不俗,心生好感,一垂眸,目光便又落在青石上橫放的那張古琴上。
當日他隨易絕邵穎達學易時,曾多次聽聞邵穎達操琴,對古琴略知一二。但見那琴形正是最尋常的仲尼式,造型渾圓流暢,頗別於當時的古琴樣式,琴額和焦尾處烏氣沉沉,透出一種罕見的古樸韻味,忍不住道:“公子這琴……莫非是唐代古琴?”
趙公子笑道:“老弟好眼力!此琴名為‘天蟓琴’,乃唐代斫琴名家雷氏所斫制。老弟請看這琴上銘文,‘式如玉,式如金,怡我情,繪我心’!”
卓南雁聽邵穎達說過,傳世之琴以唐朝古琴最為名貴,唐琴中又以唐代成都雷家所制之琴為尊,號作“雷公琴”。這時只見這天蟓琴古意盎然,在林間殘照下閃著一抹沉渾凝重的色澤,不由連連點頭,心中卻又暗自詫異:“這趙公子舉止華貴,既有虞允文這樣的英俊為羽翼,又有天蟓琴這樣的珍寶為玩物,真不知他到底是何方神聖?”
“相傳此琴為唐代大詩人韋應物所有,也算雷公琴中的神品了。但雷公琴中最有名的,卻不是這天蟓琴。”趙公子修長的手指在琴絃上輕點徐彈,發出陣陣清越之音,語音卻忽生悵然之意,“……而是春雷琴!可惜這春雷琴,已被金人擄走!”
“不錯,先帝徽宗曾設萬琴堂,蒐羅天下名琴,其中以這唐代制琴家雷威斫制的春雷琴為第一妙品。”虞允文說著,瞼上也湧出一抹凝重之色,“但靖康之變,金狗將汴京大內之寶掃掠一空,裝了兩千車運往燕京,這春雷琴便也隨之流落金都……”
“先帝徽宗?”卓南雁雙眉一挑,忍不住道,“這人玩物喪志,又任用高俅、蔡京那等奸臣,將我大好河山拱手讓與金人,嘿,丟的豈止是一張春雷琴!”
“你?”那趙公子面色倏地鐵青,短促如刀的濃眉驟然跳起,沉聲道,“你說什麼?”他本就帶著一股貴氣,這一凜然怒目,更是威勢迫人。
其時被金人擄走的宋徽宗雖早已老死他鄉,但高宗趙構卻是徽宗的親兒子,宋朝百姓仍不敢議論徽宗昏庸。卓南雁也早猜到這趙公子身世不凡,料來必是官宦世家,但這句話如鯁在喉,仍是不得不發。這時眼見趙公子臉上陰雲密佈,卻仍是挺胸冷笑道:“公道自在人心!這徽宗實實在在是個昏君,難道議論不得嗎?”
虞允文想不到自己的話竟惹出這番爭執,乾笑兩聲,想打個圓場,卻懾於趙公子之威,竟不知說什麼是好。
趙公子卻長嘆一聲,臉色回覆凝定,忽向卓南雁長長一揖,道:“老弟說得是!公道自在人心!”卓南雁見他言語中蕭索無限,心底倒有些不忍,急忙側身避開,道:“在下出言莽撞,見笑了!”趙公子挺直腰板,眼望西天蒼茫的暮靄,緩緩道:“終有一日,咱們要將這春雷琴奪回來,咱的大好山河更要奪回來!”
他聲音不高,卻透著說不出的慨然奮發。林中眾人都覺心神一振,卓南雁忍不住揚眉道:“還我河山!”據說這“還我河山”四字乃岳飛生前所題,但自紹興和議秦檜擅權後,便再也無人敢提。趙公子眸中精芒卻是炯炯而動,慨然道:“正是,還我河山!”
虞允文這才鬆了口氣,見趙公子談興甚濃,忙看了看昏沉的暮色,低聲道:“公子,天色已晚,咱們還有要事!”
趙公子才想起了什麼,灑然一笑:“是,險些誤了跟羅先生的約會!”向卓南雁拱手道,“不想今日得遇老弟這等人物!可惜我們還有些雜務,今日意猶未盡。好在老弟也要去臨安的,咱們今日暫且別過,他日臨安再聚,自會聊個痛快!”
卓南雁也是含笑一揖:“那是自然!”幾個僕從已自林外牽來馬匹,趙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