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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後回過頭去看一眼搭的戲臺子,《對花》依舊在唱著,周圍的聽眾雖不是很多,但也不至稀落。
幽芷剛想轉過頭,然而餘光似乎瞥到什麼,再也回不過來——
只是一瞬,她只看到了一瞬。
雖然她並不曾看真切那挺拔的男子的面容,甚至連旁邊女子的正面都沒有看到,只見兩個背影,可是那輛雪佛蘭,那樣熟悉的感覺,那樣無法忘懷的身形,她相信自己的直覺,她相信自己,不曾看錯。他穿著一身黑色筆挺的中山裝,臉上帶著濃濃的笑意,開啟車門站在一旁,而那穿著淡青色圓點洋裝的女子則微微扣了扣頭上的英式禮帽,盈盈彎腰坐進去,一切看上去如此默契。
幽芷愣住了。
猝不及防映入眼簾的這幕場景,讓她著著實實地愣住了。
車伕仍舊在使勁飛快地向前跑;素心望著另一邊,絲毫沒有注意到自己;周圍的行人都是自顧自地行走,更加沒有誰注意到自己的發愣錯愕。
忽然想起那張標題刺眼的報紙,想起清澤衣服上的香水味和口紅印子,想起那日無意間聽到的陸曼的話——她漸漸地驚慌失措起來。
然而下一瞬,她又想起了那天在床邊的場景——他輕輕捧著她的臉,毫不避視地望著她,連眉目都漸漸透出一股柔和:“芷兒,從前我說愛你,現在還是愛你,將來也一樣。”他用手指揩去她糊滿臉的淚,“不管旁的人說什麼,你一定要相信我。我們在一起了這麼久,你曉得我沈清澤從來都坦蕩蕩,不會虛情假意。”他就那麼直直望著她,重複道:“你要相信我。”
憶起這席話,讓幽芷原本慌亂的心又慢慢地平復了下來。
清澤從來不曾同自己說過謊,只要他否認了,就應該相信他。他是自己的丈夫,不是麼?
雖然那輛雪佛蘭同黃包車並非一個方向,也早已消失在視線之外,但幽芷直到這時才緩緩地回過頭。
米行快到了,素心一邊從手袋掏出幾文錢,一邊隨口問幽芷道:“芷兒,發什麼愣呢?米行就在前頭了。”
“哦……”這才完全清醒過來,幽芷轉眼又微微笑起來:“哪有發愣?我也正準備開啟手袋呢!”
素心擺擺手:“不用了,分什麼你我,自然一起付了。”
幽芷打趣道:“我都差點給忘了,咱家就屬大嫂最富有呢!”
素心也忍俊不禁起來,一邊下車付錢一邊道:“說什麼呢!你呀你呀,真真不能再同宜嘉那鬼精靈混在一塊兒了!”
黃包車伕拉著空車疾馳而去,再次尋找下一位顧客。
太陽明晃晃的,陽光明媚,天氣好得很,一碧如洗。
但走著走著,幽芷忽然覺得有一陣涼風不曉得從哪裡吹過來,吹得她心底都有些冷了。
下午的光景,大地剛剛從晌午的熟睡中醒來沒多久,外頭的陽光透過窗欞照進來,似乎帶著了一層薄薄的涼意。從樓梯拐角處的窗戶眺望遠處的後院,左右兩排整齊的廣玉蘭枝繁葉茂,在陽光的照耀下油亮得仿似可以滴出水來。
春日的下午總是讓人犯困的,幽芷正眯眼懶洋洋地眺望遠處的綠色,忽然福媽走來,遞過來一個黃色牛皮面的信封:“三少奶奶,方才有人送過來說是給您的。”
幽芷有些詫異:“給我的?”左右翻看封面卻又沒有寫一個字,不明所以地問福媽道:“誰給我的?”福媽微微搖頭道:“三少奶奶,那送過來的人並沒有說。”儘管心生疑惑,幽芷面上還是笑著對福媽道:“福媽,謝謝你,你去忙吧!”福媽一邊稍稍福身一邊小步往後退:“三少奶奶,那我就先下樓去了。”
回到臥房,幽芷用小刀裁開信封口,竟是用蠟封,幽芷這下更加奇怪了,立刻取出信封內的東西。
是三張照片。
第一張照片上,男子身著黑色中山裝,右手邊的年輕女子戴著一頂鬆軟的英式禮帽,雖然看不清她的臉,卻能感受到她笑容裡的愉悅。男子立在開啟著的雪佛蘭車門邊,微微笑著等待女子躬身上車;
第二張照片上,女子和男子並肩坐在雪佛蘭內,女子已經脫下了禮帽,淡青色圓點的洋裝看得分明。他們靠得很近,女子側著臉,男子也微微轉過頭,彷彿相談甚歡、相視而笑;
第三張照片上,看上去是下了車之後,因此只是兩人的背影。然而那挺拔的身影卻緊緊挨著旁邊的女子,左手替她拿著手袋,右手竟挽住了女子的手臂!而那女子,身子微微前傾,轉首看他。
幽芷飛快地掃視這三張照片,接著卻又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