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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清澤步伐輕快,面露喜色,楚卓良遠遠地便望見他這番喜上眉梢的模樣,心下登時瞭然,眉眼也舒展開來。還不曾看清他的臉,便已聽見他的聲音高高傳來:“爸!”
楚卓良也露出久違的笑容,握住沈清澤的手。沈清澤難得的開懷:“爸,廠子保住了!”縱是已猜到結果,親耳聽到時還是掩不住的激動。楚卓良雙手微微顫抖:“保住了?”沈清澤點點頭道:“是,藤堂川井自己主動放棄了。”
楚卓良心裡懸了很久的大石頭終於落了地,清晰地聽見了迴響。他好半晌說不出話來,只是用力地握住沈清澤的手。沈清澤自然明白他此刻的心情,經營了大半生的廠子,早已融為自己的血肉,失而復得,怎樣的無法言喻。
過了良久,終於啟唇:“好孩子,謝謝,謝謝。”他說得不高,但沈清澤聽得明瞭,輕輕笑了笑,拍拍楚卓良的手道:“爸,一家人,何必見外?”楚卓良的眼竟似被水洗過一般,喃喃道:“是啊,一家人。”
不遠處忽然傳來驚喜的聲音:“妹夫來了麼?”沈清澤轉過身,正是幽蘭同楚太太攜手而來。沈清澤朗聲道:“是啊,姐,廠子保住了,不用再愁了。”
幽蘭已按捺不住雀躍地小跑到沈清澤跟前,笑逐顏開:“真的麼?真的保住了?太好了!”楚太太也走到了沈清澤身後,笑容滿面道:“賢婿啊,真是太謝謝你了。芷兒有你這樣的丈夫,真是幾世修來的福啊!”沈清澤倒有些不自在起來,笑笑:“哪裡要如此生疏呢?”
旁邊已有話插過來:“其實呀,只是有人捨不得佳人擔憂垂淚而已,”幽蘭邊揶揄邊轉向沈清澤,“妹夫你說是不是?”楚太太笑嗔道:“你這丫頭,怎麼能這麼說話!”幽蘭只是喜笑顏開地跑開,大聲招呼道:“張媽,快倒些茶水來!要上好的碧螺春!”
剛在客廳裡坐定,便聽見一個尖銳的聲兒響起來,老遠就傳過來:“姑爺來了呀!怎麼也不通知我一聲兒!”幽蘭撇了撇嘴,低聲輕蔑道:“就她嘴碎!”沈清澤站起身來道:“不曾向三太太問好是晚輩的不敬。”
三姨太眉開眼笑,身腰直扭:“哪裡哪裡,姑爺可是咱家的大恩人,我怎麼敢當?”說著推推牽著的世灃道:“快喚姐夫呀,你這孩子,怎麼一點眼力見識都沒有!”又抬頭滿臉堆笑道:“姑爺,我這呆兒子,就是不上臺面,還望您海涵!”沈清澤淡淡道:“小孩子,何必計較。”
楚世灃走到他跟前,十歲的孩子還不到沈清澤的腰,一雙眼烏亮圓溜,有些怯生生道:“姐夫好。”沈清澤微微彎身摸摸他的頭,少有的親切道:“叫世灃麼?真聽話。”三姨太一聽登時喜笑顏開,掩笑道:“還不是託您的福!世灃,還不快謝謝姐夫!”
沈清澤抽回手道:“不用了。三太太,一起坐吧。”幽蘭見她挨著沈清澤一屁股坐下來,撇嘴別開眼去。楚太太輕輕拉了拉幽蘭的衣袖,不著痕跡地微微搖了搖頭,幽蘭冷冷一笑。
楚卓良開口道:“如此說來,咱家的廠子算是躲過一劫了!”沈清澤接道:“是啊,其實早先說從路易士和霍姆斯手裡再買下來只是個幌子,我只是請他們賣了個人情,日後從旁的地方來還。”幽蘭道:“這般說來,廠子還是咱家的,並不曾再賣給誰?”沈清澤點點頭道:“的確如此。其實原本也做好先轉賣給路易士和霍姆斯的準備,只是不曾想到藤堂川井會如此爽快地應允放棄,便輕鬆了許多。”幽蘭假嗔道:“那你們當時怎麼不說清楚?害得我白白操了這麼久的心,白頭髮都長出好幾根來了!”
一堂的人皆笑起來,沈清澤解釋道:“當時八字還不曾有一撇,只是擔心人多事雜,便先保密,方便事情處理。”幽蘭問道:“芷兒呢?她曉得麼?”
沈清澤搖頭道:“沒有,我一直沒有和她提過。”他停了一停,又道:“還得拜託各位……先都不告訴她,我想等日後給她一個驚喜。”三姨太立即附和道:“當然當然,三少吩咐的事,哪有不從的道理!”
沈清澤啜一口茶,微微一笑:“那便謝謝了。”
人都散後,沈清澤方欲辭行,卻被楚卓良喚住,說是去書房有事要談。沈清澤雖有些疑惑,還是跟著上了樓。
楚卓良拉開椅子,手一擺道:“坐。”沈清澤自是不客氣。
楚卓良擦火點著了大煙鬥,深吸了一口,又慢慢噴吐出來。沈清澤雖然不明白他將自己喊上樓是要做什麼,但也不曾急著開口,只是等著。
這麼吞吐了好幾回,楚卓良終於開口道:“清澤啊,我雖然還有一個尚不成器的兒子,但打心底裡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