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理想,就揹著包裹,騎著青牛出關去了。而就管仲來說,他有了一個機會,使得他的濟世情懷得以實現。換句話說,管仲就像是老子的現實版,是一個兢兢業業克己復禮的老子,是一個將思想從半空中拉回到現實中的老子。按照我的理解,管仲的思想完全暗合了老子的“道”與“德”。他所做的,就是在“道”與“德”的總綱之下,制定法度,判別是非,公正賞罰,以公正和不偏不倚推動社會程序。“政之所在,在順民心。政之所廢,在逆民心。民惡憂勞,我佚樂之;民惡貧賤,我富貴之;民惡危墜,我存安之;民惡滅絕,我生育之……故從其四欲,則遠者自親;行其四惡,則近者叛之。”管仲這一段話的中心意思,跟老子的《道德經》不謀而合,看得出來,他們的出發點,都是參透天地,然後尋找合乎天地民意的手段。
當然,就管仲的手段而言,謀略和權術佔據了重要的地位。不過,就管仲那個時代而言,無論是他的權術也好,謀略也好,不擇手段也好,還是有著大氣象和大胸襟的。並且,靠著這樣的大氣象,管仲架構起了一個大國的管理格局。這種由謀略的廣博和心機的深刻而發散開來的大氣象,對於社會的進步,起到了極大的推進作用。只是到了後來,隨著時間的推移,權與謀變得越來越普遍,也變得越來越扭曲變形。漢武帝時代,陰鷙的權謀和善變已經讓人感到心驚膽戰了,只不過那時的權、勢、術還支撐了國家的強大;到了三國時代,曹操可以說是將權、勢、術運用到登峰造極的一個人,同樣值得慶幸的是,有著分裂人格的曹操還能盡顯韜略,擁有一腔熱血和天地情懷,這些,還能稍稍彌補一下手腕的毒辣吧。不過到了這個時候,權術和謀略已明顯是一柄雙刃劍了,每每出鞘,都讓人膽戰心驚。而當社會普遍擁有著這種制勝權謀,人們的思維方式和心思不再幹淨的時候,中國文化從總體上已顯得不太健康了,它缺乏足夠的元氣去掙脫泥淖,也沒有清澈的形而上去濯洗。當政治的核心被越來越多的權謀、謀略、權術佔據之時,哪裡會有善良和清明呢?整個政治,必定墮落為一塊腐爛惡臭的沼澤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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名與實 三
在我看來,這位出生於安徽潁上的一國權臣,應該是中國歷史上一個最被低估的人。
與老子一樣,管仲也算是孔子的同時代人。不過,管仲顯然要比孔子大很多,按照時間推算,孔子出生的時候,管仲已經逝世數年了。如果把管仲與孔子進行比較,更可以看出管仲的不凡了。孔子在《論語》中自誇:“如果誰用我執政,期月而已可也,三年有成。”但事實呢,似乎不像孔子想象得那麼容易。孔子五十二歲那一年,受魯國國君重用,三年之後孔子離開魯國的時候,根本沒有出現三年有成的局面,相反,因為殺了一個少正卯,限制了魯國的思想自由,也影響了魯國的經濟發展。跟管仲相比,孔子既不能像管仲那樣教育農民怎樣種莊稼,也不懂得怎樣選拔人才,更不懂發展經濟要用非常手段、軍事要搞陰謀、外交要當面一套背後一套了。孔子只會重複那一套恢復周禮的論調,天真地以為只要實現了他所倡導的那一套意識形態,就能治國安邦平天下。一個脫離實際的理想主義者,儘管也有他本身的價值所在,卻是無法治理好國家的。
從現代政治的角度看,管仲的才華,除了表現在軍事和政治上,還表現在經濟、哲學、法律、外交、教育、人才、管理以及道德倫理等各方面,既有治國平天下的實踐經驗,也有相關的理論總結。按照常理來說,這樣一個開拓政治局面,影響歷史發展,並且導致社會產生巨大變化的人,應該是有崇高的思想地位和歷史地位的,但在中國歷史上,管仲的地位,似乎遠遠低於同時代那些懷才不遇的“空談者”,比如孔孟、老莊等。連司馬遷在《史記》中,也只是將管仲列入《管晏列傳》,總共只有數百字的篇幅。漫長的中國歷史,只有晚清時的梁啟超算講了一句公道話,認為管仲是“中國之最大的政治家”。現在看起來,梁啟超的這一說法,一點都不為過。
值得一提的,是孔子對於管仲的評價—在《論語》中,孔子對於管仲的評價有兩處,一處是有人問孔子:“管仲儉樸嗎?”孔子的問答是:“管子有三歸,官事不攝,焉得儉?”意思是管仲將一些市租據為己有,不算儉樸,即不算廉政。另一處是子貢和子路問孔子,對管仲背叛公子糾輔佐齊桓公怎麼評價?孔子的回答是:“微管仲,吾其被髮左衽矣。”意思是:管仲輔助齊桓公做諸侯霸主,一匡天下,要是沒有管仲,我們都會披散頭髮,張開衣襟,成為蠻人統治下的老百姓了。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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