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畫,把人歸攏到一起,背對風坐到地上。他自己走向大門……李宏明白了:這是秀水小學堂的學生來請願!他瞪圓眼睛仔細望:兩個衙役背靠東扇兒開啟的大門,先是歪著脖子聽,接著便搖手;而那個學生便向他們打躬作揖。那兩個衙役咬了一陣耳朵,其中一個轉身回了大堂——可能是向縣太爺請示去了。
那個交涉的學生,向茶館走來,進屋後客氣地說:“有勞老闆叔沏幾壺茶晾著,有同窗過來讓他隨便喝,由我一總會賬。”那老闆喜出望外,一邊泡茶一邊問:“蔭少爺,你們頂著冒煙風到縣衙幹啥?”那個有十三四的少年毫不避諱地說:“徐堂長被逼請辭了。我們全學堂同學來請求正堂大人挽留——假如知縣大人不允,我們便坐在縣衙門口不回去。我怕有人被大風抽得乾渴堅持不住,才來求您幫忙的。”
那位蔭少爺走後,李宏向老闆請教:“他是誰家子弟?年紀不大,卻口齒伶俐,有些英氣逼人。”
老闆答道:“他大號叫高蔭周,是高會長的堂侄兒。他白天在學堂唸書,晚上在家塾背書,學問咋能不狗攆鴨子——呱呱叫!”
李宏誇了句“將來準是個人物”,便又盯瞧起那些學生。他見高蔭周等三名學生,隨迴轉的的衙役進了大門,彷彿進了大堂。可過了半炷香的工夫也沒出來,卻有兩個衙丁走了出來,頂著風沙向秀水小學堂奔去。那隊學生在風沙中坐著,不時有人快步走進茶館兒,喝兩碗茶水又趕回去接受冒煙風的磨礪……
洪濤早飯後坐在後堂,正在為社長會上的講話打腹稿。可從前堂倉促趕回的師爺卻彙報說:“有些捕快獄卒請假,說他們對大人講的‘穆捕頭的遇難值得憐憫’十分感動,要去為他募捐,賙濟其寡妻孤子……”
洪濤怒氣衝衝地罵道;“胡說八道,欲逼本縣撫卹旌表不成?”那位師爺無奈地說:“老爺,他們說完掉頭就走,並不容老朽搭言。”洪濤吼道:“豈有此理!你去傳達我的諭令:膽敢擅離職守者,一律褫革!”
師爺剛走出門,那個把守縣衙大門的衙役跑來稟報:“秀水小學堂全體學生來拜見大人,懇請挽留徐堂長。”洪濤正在氣頭兒上,手一擺說了聲“不見”。可那個衙役補充說:“老爺,他們說若不接見,他們便坐在大堂前不走……”
洪濤驚詫起來:這些小畜牲胎毛還沒退盡,咋會想出這種詭計,往本縣臉上抹黑?難道身後有人教唆?他覺得拒不接見,聽任他們在門前靜坐示威,頗為不妥;讓他們一擁而入,七嘴八舌、胡言亂語,也不成體統……他反覆斟酌後才發話:“令其推選三名口齒伶俐者,於大堂叩見。”
洪濤加官服、升頂戴,到大堂上面南高坐。高蔭周等三人從大堂正門欠開的縫兒進入後,門又緊緊關上,站堂的衙役又喊起“威——武——”。關門,是為了不叫風沙捲進來;喊堂威,是洪濤的吩咐,想震唬這三個胎毛還沒退盡的“小畜牲”……可堂威聲比冒煙風低沉得多,大堂內的半陽半陰也和堂外的塵沙彌漫差不多少,並沒使這三個小學生感到恐慌。他們並沒下跪,只由高蔭周代表向上作了個揖,說了聲“參見大人”。
洪濤十分不快,卻又無法讓他們跪拜——因為朝廷的學堂章程規定:小學堂畢業生為秀才。這三名學生代表是“準秀才”,在公堂上是可以“禮而不拜”的。所以洪濤只好壓住火氣,冷冷地說:“徐堂長自稱教導無方,難當重任,毅然請辭。本縣一再慰挽,難奪其志。爾等且返學堂,不可荒廢學業;本縣儘速遴選飽學名士出任堂長。”
三個學生代表並不買賬。有的說“徐堂長德高望重,知真識灼,治學有方,堪當重任”。有的說“徐堂長請辭,乃一時義憤。大人若謙詞力挽,必可打動先生,使其不忍拋離滿堂學童”……高蔭周見洪大人板著臉、皺著眉、噘著嘴,便軟裡帶硬地說:“若正堂大人料定無法使徐先生回心轉意,學生等可否至昌圖府請府尊大人出面勸導?”洪濤能讓他們把事情捅到府 衙去嗎?無奈地派人去請徐堂長……
派去的人回來報告“徐堂長外出訪友去了”。洪濤心中暗喜——他卻不知:徐堂長是聽了高捷三、畢力雄 “秀才是有功名的人,不宜與洪某人過多牴牾”的勸告,才躲了起來的——謙和地對三個少年學生說:“爾等帶領同學回去吧。待徐堂長歸來,本縣定然好言相勸,諒其或可收回成命。”這正是學生們要在今天達到的目的;但高蔭周作揖告退前,還是壓下了一個話頭兒:“學生拜謝大人了;若大人勸而無效,我等只好驚動府臺大人了。”
李宏還在品茶。他見學生散去了,高蔭周來會賬,便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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