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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小可,急忙沿屋脊飛奔回去,一躍跳下。
王四郎只覺窗戶又動了下,然後屋柱上嗖地又出現了白知縣,捆得好好的,就像乖乖的從沒離開過一樣。
王四郎問:“知縣,外頭怎麼了?”
白知縣道:“有個後生家,把我想幹的事都幹了。我在這裡等等他。”
說著,大門被一腳踹開,牡丹花衝了過來,一刀割斷了白知縣身上的繩子。王四郎嚷道:“還有我,還有我!”陸一川反手一刀,也把他身上的繩子砍了。
牡丹花一把拖住白知縣:“我的好人,快跟我走!”
王四郎叫道:“你這婆娘,快放開他!”
正廝鬧間,那個青衣後生從天而降,落在門外,一腳踹在門上:“賊心不死,還在這裡金屋藏嬌麼?!”
王四郎面紅耳赤,小臂上的肌肉突突直跳,覺得這簡直是奇恥大辱:“你胡說什麼?!”
青衣後生看了他一眼,又看了眼白知縣,果斷確定後者才是營救物件,衝過來攔腰抱住白知縣往背上一甩,道:“人我帶走了!牡丹花,你若有膽就留下,等官府清場吧!”說著,他如一陣疾風吹過,飛上一株松樹,凌空一踏,掠過山石樹梢,飛也般去了。沒了嘍囉助陣,陸一川也攔不住王四郎,被他覷一個空子鑽了出來,跟在後生後面跑得上氣不接下氣:“喂,你停下,別跑!”
青衣後生只覺肩頭被拍了一下,背上的人輕笑:“年輕人,做得很好,後會有期。”下一瞬,他蒙臉的黑巾驟然被扯掉。與此同時,背上一輕。
他落地轉過身來,大喊一聲:“誰!”
山回谷應,鳥雀驚飛。他剛才救下的那個書生卻已消失得無影無蹤。
“哈哈,哈哈哈哈哈。”他慢慢回過神來,笑了,“敢情是被高手消遣了!”
此時,白知縣笑著攔住了狂奔的王四郎:“還跑什麼,我回來了。”
王四郎把他細看一回,一屁股坐倒,出口大氣:“阿彌陀佛,我這心差點跑出腔子來。那後生呢?”
“走了。”白知縣想起那張俊美剛毅的臉,“同他江湖再見罷。”
王四郎一路護送白知縣一行人到了蘇州衙署,作了個揖,拿上白知縣給的乾糧和盤纏,告辭而去。
不久,王四郎與牡丹花“江湖再見”,不知怎的,就做成了一對好夫妻。他們在太湖之上開了家船菜館,因為夥計作風彪悍,傳出了黑店的名聲。但菜館主人切的一手好魚膾,菜館娘子又是牡丹花般好容貌,“冒死吃河豚”的富貴人物也著實不少。但要勾引這家娘子,可就沒那麼容易了,據說她對丈夫那身腱子肉十分滿意。當然了,除非你有潘安宋玉之貌,而且打得過王四郎那一十六路霹靂快刀。
***
白知縣和青衣後生的“後會有期”,沒過多久也應驗了。
他知蘇州一年,治水成績突出,但也得罪了不少當地權貴。他實在懶怠與這些人周旋,又趕上朝廷開制科,便再次赴京,去考賢良方正能直言極諫科。得范仲淹、魚周詢推薦,他赴秘閣試六論,閣試成績為第四等,御試時又得了第四等,被拔擢為右拾遺,離了蘇州任上。蘇州百姓不捨,權貴們倒是額手稱慶,放了幾天炮仗。
他回了京,知道官員不好在酒樓旅舍長住,也不肯再住抱琴樓,就在城西巴樓寺住下了。這裡地方偏僻,雜草叢生,算是大相國寺的一處產業。僧人早就併入大相國寺了,就剩下兩個年老的和尚在這灑掃種菜。白拾遺便修整了廢棄的僧寮和庭院,帶著阿文在此長住。蘇苗苗和喵神農也在京城開起了神農堂。
有一天,那人就一路哭泣而來,在門外跪下,自稱燕三。
白拾遺從沒見過有人哭得那麼傷心,聽著他哭,再快樂的人也要難過起來。
這江湖浪子深深叩首,塵滿面,鬢如霜。他說,山妻將亡,希望在離世前再看一場雪。
鍋裡煮著水,白拾遺手裡擇著水靈的小菜。阿文添了柴火,眼巴巴地等著開飯。
可燕三哭著來了。
白拾遺皺了下鼻頭:“賊土地忒多事。”會指點他來的,肯定是謝子文。
他丟下手裡在擇的菜,說:“走吧。”
這是一個熱得冒煙的六月,野塘裡小荷冒角,鳴蟬在柳枝上唱了又歇,泥土在他們腳下龜裂。
白拾遺拿起胸口的魚哨,吹出一曲《白雪》。他召來了一場晶瑩大雪,只下在茅屋之外,小院之中,飄飄灑灑,如不盡的淚滴。
最後,裡面傳來一聲悲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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