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將海碗接到手上,張輔沒有客氣,反正“君有賜,臣不敢辭”。張輔將羊湯端到嘴邊,一口下去,只覺得一道滾燙的熱流順喉而下,直抵腹中,還未覺出味來,那燙人心脾的溫潤感覺,已叫人渾身發燙了。湯裡不知是放了什麼佐料,鮮美異常,而且淳厚的湯質完全壓住了濃重的口味,更無絲毫羶味,簡直令人叫絕。
張輔心下讚歎,忍不住端起碗來,幾大口喝了個乾淨。
朱棣見此大樂。“老闆,再上一碗,喝完了就給他添,今天我請客,管夠!”
待老闆依言又添了一碗後,朱棣向老闆問道:“老闆,你的湯味道這麼好,生意一定不錯吧?”
聽得朱棣讚揚湯好,這個四十多歲的老闆喜得眼睛都笑眯了。
“爺明鑑,喝過這湯的客人誰都說湯好喝,生意也還不錯,最多的一天賣出了七百零六個銅錢,差的時候也有三四百。刨去成本,每天至少有八十個銅錢的進帳。”
“你怎麼不開個店?開個店總比這樣在路邊擺攤要賺得多吧。”
“不成啊。其實要說開店的本錢呢,我倒是有。別看這小攤子不起眼,可一年就能賺五六十吊銅錢。只可惜我是個菜戶……”
“菜戶怎麼了?大明朝又沒規定菜戶不許做買賣。”
“倒也不是說菜戶不好。不是吹牛,我種的菜那可是送到皇宮去給皇上吃的,面子上那可別提多光鮮!可是爺明鑑,種菜不比種地,需要的勞力要多得多。家裡有三十多畝菜地,卻只有一個兒子,想要把自家的菜地盤弄好就已經累得是七暈八素了,哪有時間和精力去開店呢?”
“那你怎麼不僱個長工或者乾脆僱個佃農種菜,然後自己一門心思賣這個羊肉湯?”
攤主連忙搖手。
“可不敢這樣。我是菜戶,在士農工商中能夠排在第二位。這樣小打小鬧的還不要緊,如果弄個鋪面正兒八經地做生意,那便算是經商了。”
朱元璋建立明朝後,推行“崇本抑末”的政策,對商業活動極力壓制,對商人進行種種限制,稱其為“逐末之人”而加以歧視,比如說規定農民可以穿絲綢,但商人不許。所以說,這位攤主的想法也算正常。
這條規定很傻很天真。不讓有錢的商人穿絲綢,可是那些貧窮的農民穿得起絲綢嗎?
朱棣一口氣將碗裡的羊肉湯喝完,暗自感嘆:這是自穿越以來最合胃口的東西。
說起來,在飲食方面朱棣確實有點倒黴。
朱棣穿越後附身在燕王的身上,但是燕王喜歡朝鮮泡菜的口味卻沒有改變。對於這種現象朱棣倒是能夠理解:失憶的患者總是仍然保留著以前的生理習慣,以前愛吃甜的,失憶後還是會愛吃甜;以前喜歡踢足球的,失憶後也不會熱衷練體操。可惜,南京這邊暫時弄不到正宗朝鮮風味的泡菜。拋開身體記憶只論大腦的記憶,朱棣的感覺卻更糟。穿越前朱棣喜歡吃青椒……可是青椒這種植物現在還老老實實待在美洲!
說起來御廚們的手藝倒也不差,御膳房的食材無論是種類還是質量也都有保證,可喜好這玩意兒沒辦法改變——每當太監們將美味佳餚端上桌時,朱棣總是會愈加想念青椒肉絲這道大眾菜。難得今天喝這道很合口味的湯時,總算沒想起青椒肉絲。
這麼想著,朱棣望著攤主的目光微微有些熾熱起來。
從本質上講,朱棣倒也並不是那種看見好東西就想往屋裡搬的貪婪之徒。穿越附身成為皇帝后,朱棣的貪慾也並沒有因此狂漲。不過,朱棣此時已經決定把這個攤主弄到宮裡去了——連平民百姓都以食為天,朱棣貴為皇帝,當然也可以理直氣壯地為自己的口舌之慾考慮考慮。
思量間,張輔喝完第三碗湯,然後堅定地申明肚子都喝脹了。
朱棣自然知道張輔所謂的肚子已經喝脹只是誇張的說法。一方面,武將的食量大,區區三碗羊肉湯自然不可能真的把他的肚子撐脹。另一方面,若真的弄成那副樣子,君前失儀的罪名是跑不掉的——雖說朱棣不會追究,但從張輔的角度考慮,自然不會為區區羊肉湯冒這種風險。
眼見朱棣已經喝完了湯,而張輔也聲稱不必再加了,按道理說客人吃完了東西很快就會付帳走人,可攤主卻湊到朱棣跟前神神秘秘地說道:“這位爺,我這裡還有上好的牛肉,您吃不吃?”
朱棣一愣,轉念一想,應該是這年代官府對私自宰殺耕牛還有些限制,所以這位攤主買牛肉才會這麼鬼鬼祟祟吧。他本來就是吃過晚飯後出來逛的,又喝了一大碗羊肉湯,確實飽了。再說,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