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齊聲應道:“一戰而勝,誓滅尾張。”紛紛上馬,如一陣旋風,呼嘯著去得遠了。
今川大軍陸續經過,足有半個時辰,四野方才安靜。魚和尚拎著二人躍下,將衣袍一抖,抖落許多鉛丸。敢情他以大金剛神力擋下鳥銃之威,解了當時之困。
“大師!”阿市淚湧雙目,驀地屈膝合十道,“我一定要找到大哥,尾張國運將終,阿市不能獨生。”
魚和尚白眉微皺,向陸漸道:“孩子,你說呢?”
陸漸道:“我的‘黑天劫’發作,不回去也是死。既然阿市要回,無論生死,我都陪著她。”阿市心中滾熱,眼淚奪眶而出,漸至泣不成聲。陸漸見狀,掏出手帕給她,阿市卻不接下,抱住他大放悲聲,陸漸只道尾張將亡,她心懷恐懼,忙道:“別怕,有我呢。”
魚和尚嘆道:“既然如此,和尚便送你們前往清洲,只是你們須得答應和尚一件事。”阿市道:“大師請說。”
魚和尚道:“你們須得發誓。回到了家,他人問起脫難經過,你們不得說出和尚,便只當從沒見過和尚一般。”
“那怎麼成。”陸漸急道,“天神宗是大師所殺,別人問起,我們又怎麼說?”
魚和尚搖頭道:“誰說天神宗是和尚殺的,他分明死在你和北落師門手裡。若以和尚的性情,不但殺不了他,死在他手裡也說不定。”想到那時若非北落師門損了天神宗一目,自己或許當真收手,落得個全軍覆沒,不覺嘆了口氣,又道:“你們二人若不答應,和尚便不去了。”
陸漸、阿市對視一眼,心知前方今川大軍密佈,若無魚和尚護持,絕難回到清洲,只得道:“便依大師。”
商議已畢,三人向清洲城行去,陸漸身子虛弱,此時反賴阿市扶持。魚和尚走在前面,不住咳嗽。途中遇上好幾股今川的人馬,均被魚和尚制服,但隨人馬增多,三人只得繞道而行,徑往今川軍不及處行走。
行了一日,天色漸晚,三人便在一道小溪邊歇足。魚和尚始終咳嗽不絕,陸漸則渾身滾燙,躺在地上胡言亂語,說的均是華語,阿市無法聽懂,只聽他話中反覆出現“阿晴”二字,心中一時怪怪的,但何以如此,卻不甚瞭然。
阿市原本嬌生慣養,但到此時,也想方設法,竭力救治。她取了手帕,以水沾溼,給陸漸擦拭身子,忽見魚和尚坐在溪邊,咳嗽之時,有團團猩紅順著小溪流下,不由驚道:“大師,你受傷啦?”
魚和尚微笑道:“不打緊,舊傷而已。”說罷盤膝打坐,調理氣息。
阿市給陸漸餵了些清水,抱膝坐在他身邊,心想一生之中,從沒有經歷這麼多事,走過這麼多路。低眼再瞧陸漸,心中更是喜悅無比,不由忖道:“我這一生之中,從沒遇上這麼值得託付的男子。”她撫著陸漸的額頭,凝視著他烏黑的眉毛、高高的鼻樑、瘦削的雙頰,還有那蒼白的嘴唇,似乎永遠也瞧不夠,真想一生一世,都這樣瞧下去。
看著看著,她困倦起來,伏在陸漸身上,迷迷糊糊,睡了過去。
忽然間,流水聲將她驚醒,抬眼望去,四野昏黑,不由一陣心悸,失聲道:“大師,大師。”卻不聞人應,阿市慌亂起來,撫摸身下,卻覺陸漸好端端的,呼吸平穩,燒也似乎退了許多,不由略略定心。驀然間,前方火光一閃,伴有人語。
阿市轉身摸到一根樹枝,心想:“陸漸拼命救我,現在他生病了,輪到我拼命救他了。”想罷挺身而起,將樹枝橫在胸前,默想以往兄長教過的劍術,揣度第一下如何出手。
眼見火光人語越來越近,阿市的心也越跳越疾,忽見幾個穿戴盔甲的人從樹叢中鑽出來,當即嬌叱一聲,縱將上去,但事到臨頭,所有劍術統統忘掉,只顧高舉樹枝,拼命抽打。那幾人猝然遭襲,抱頭大叫。阿市抽打幾下,便覺力乏,一個疏失,被一人抓住樹枝,大叫道:“公主,公主,是我呀,我是勝家。”
阿市一怔,藉著火光瞧去,不由驚喜道:“柴田大人,你怎麼來啦?”柴田勝家捂著額上淤青,苦笑道:“我巡夜的時候,有個聲音忽在耳邊響起,說公主你在這裡。我到處瞧了,卻不見人,也不知道是妖是神,但又怕公主萬一在此,豈不錯過了?沒料到公主果真在此,看來真是神靈顯聖了。”
阿市舒了口氣,心道:“那傳話的必是魚和尚大師了。”又問道:“大哥呢?”柴田勝家道:“國主在前方不遠的善照寺。”阿市指著陸漸道:“你們將他扶起來,帶我去見大哥。”
柴田勝家定睛一瞧,失聲道:“這個不是跟天神宗勾結的小子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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