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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黝黝中帶著一絲不易覺察的詭譎氣息,如猛獸的利爪,無形地撕扯吞噬著一切光亮,似是想借此孕育出一個不可告人的陰謀一般。
前日,皇太子朱見濟突然中毒,沒捱幾個時辰便猝然身亡,此事非同小可,已經將數百人的性命牽連其中。對於愛子的夭折,朱祁鈺怒意難遏,已經下令將當值的大內侍衛,宮娥太監以及御醫全部下了錦衣衛獄,嚴刑拷打,倘若這事查不出個究竟,只怕,錦衣衛的詔獄裡又會多出不少無辜屈死的冤魂了。
事發之後,素衣自然是如計劃般當場暈厥,不省人事,扮演一個悲傷欲絕的母親,而身為父親的朱祁鈺則是一言不發,命人將冰塊放置在獨倚殿之中,自己則不吃不喝,獨自守著朱見濟的屍首,整整數日,一步也不肯離開。大內禁宮之中,宮娥內侍人人自危,不僅沒有人膽敢靠近獨倚殿,甚至,就連喘氣的聲音也不敢過大。
“天一亮就滿七十二個時辰了。”獨倚殿的偏殿之中,鳳莫歸似乎坐不住,她從窗縫裡看了看西移的月色,又看了看依舊緊閉大門的獨倚殿,面色帶著些許不自然的焦灼,隨即附到鳳羽緋的耳邊,竊竊私語:“要是再不找機會將小公子的肉身給換成假的,給小公子喝下無根水,只怕小公子會反被孔雀膽和鳳凰血的藥效所噬。”孔雀膽與鳳凰血雖然是假死之藥,但若不能在七十二個時辰內以無根水解除藥性,那麼,便會遭藥性反噬中毒。
而且,她更擔心的是,朱祁鈺畢竟是她與鳳羽緋的嫡傳弟子,對這假死之術多少也是稍有涉獵的,倘若一個不慎,被他識破這一切假象,且不說素衣的計劃不僅會前功盡棄,只怕還會打草驚蛇,惹來麻煩不斷。
鳳羽緋斟茶的動作,稍稍停頓了一下。“這事根本無需我們操心。”她只管自斟自飲,雖然面無表情,但狹長的眼眸裡卻透著一絲胸有成竹:“一切的一切,素衣心裡都有數。”
素衣計劃背後的用意雖然沒有明說,但她多少是能猜到一些的,所以,她對此事的分寸瞭若指掌,素衣定然是不會允許這個計劃失敗的。
她話音還未落,一身素白衣裙的婀娜身影便已清晰地映在了窗戶上,直到獨倚殿方向傳來開門關門的聲音,她才向鳳莫歸遞了一個眼色,顯露不出所料的會意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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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祁鈺獨自坐在朱見濟的“屍身”旁邊,數日以來,他不吃不喝,也不曾休息,滿臉盡是疲憊之色。儘管仍舊身著象徵權傾天下的龍袍,可他卻已是完全喪失了平日的意氣風發,像是經歷了一場從未有過的打擊,所有的狂傲不羈全都變成了頹然與沮喪,失去兒子的痛苦無法壓抑,不斷衝擊著五臟六腑,在雙眼中匯聚出久久徘徊不去的淚意。
深夜裡,殿門開啟的聲音異常清晰,而身後那逐漸接近的腳步聲也是他再熟悉不過的,可是,他卻不曾回頭,也不曾開口詢問,像是對一切聲響都無動於衷。他知道,兒子的死,最痛苦的人必然是素衣,畢竟,沒有人能明白母親懷胎十月與孩子建立起的感情,那種感情無聲無息,卻足以讓任何一個女人在孩子危險的時刻,為其遮風擋雨,或者抵禦刀光劍影。
他想要收斂起所有的悲傷與軟弱,或者裝出冷漠平靜的樣子,一如以前那不被任何人識破的偽裝,面無表情地站在妻子的身後,支撐住她孱弱的身子,以此告訴那些居心不良的人,他朱祁鈺不會就此罷休,也不會被就此打倒。
可是,他實在無法偽裝出這種故作無所謂的模樣。眼前躺著的不是別人,而是自己的兒子,是為數不多的與他血脈相通的人之一,甚至可以說,是他後半生最大的希望承載者,可如今,他抱著朱見濟的身體,如此真實地感覺到朱見濟那小小的身體從原本的溫暖逐漸逐漸變得冰冷。
自從上次中蠱之後,他對朱見濟與素衣的安全一直是如履薄冰,時刻留心,生怕再被暗處的敵對鑽了空子,這麼久以來都相安無事,他便也就以為一切真如他的意願,卻不料危險隨時潛伏著,在他麻痺大意的空當,無聲無息地入侵,釀成了無法挽回的慘劇。
時間如此漫長,漫長得如同這痛苦會就此糾纏他一生一世,深入骨髓,再也無法擺脫,可時間卻也是那麼短暫,短暫得讓他急速地經歷了從天堂到地獄的跨越,真正嘗試到失去的滋味是如何揪心。
以後,這小小的人兒再也不會用那稚嫩無邪的童音喚他了,再也不會膩在他的懷裡撒嬌了,再也不會於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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