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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視線裡天真爛漫地蹦蹦跳跳了。
他,已經失去這個小人兒了……
思及至此,他只感覺氣血不斷往上翻湧,連呼吸也隨之紊亂起來,當那輕巧卻也沉重的腳步聲在他身後停下時,他只能選擇靜靜閉上眼,將滿臉狼狽不堪的表情藏在雙掌之中,不願意被任何人看到。
尤其是她。
自從被冊封為皇后,素衣已經很久沒有褪下那一身正紅的宮裝了,今夜,她穿上了以前的素白衣裙,恍惚中有種錯覺,似乎是又回到了以前,回到了那些為了天命術數而運籌帷幄的日子。沒錯,今夜,她也在運籌帷幄,不同的是,在她的眼中,即使整個天下也不如朱祁鈺一個人重要,為了他的命數,她必要竭盡全力。
“鈺……”許久許久,站在他的身後,她終於開口,低沉沙啞的聲音像是哭過,在黑暗中顯出一絲悽苦的味道。“我聽說你將所有當值的侍衛,內侍宮娥以及御醫都下了獄,不僅嚴刑拷問,還下令於明日全部處斬,這是真的麼?”
朱祁鈺並不回答,只是維持著原本的姿勢,就連呼吸聲也沒有任何變化起伏。
“就算是殺了他們,濟兒也不會再活過來,又何必徒造殺孽?”她輕輕伏在他的背上,感覺到他微微的顫抖,伸手掰開他遮住臉頰的雙掌,手指碰觸到的卻是一片濡溼。
他竟然流淚了……
記憶中,堅強的他是從沒有流過淚的。此時此刻。看著床榻上“死去”的兒子與落寞傷痛的丈夫,她只能在心裡很輕很輕地嘆一口氣。如今,她已經能體會以前朱祁鈺被迫隱瞞真想時的感覺了。
騙人,絕不是什麼快意的事,尤其是,無可奈何地欺騙一個如此深愛自己的人。
“你該知道,身為一朝君主,受萬民敬仰愛戴,倘若因此事對臣民肆意用刑殺戮,天下人又該要如何看待你呢?”說著這話,她只覺得難言的心酸,似乎只有這樣近乎無情的言語,才符合“尹素衣”那為了天下黎民不顧一切的性格,才像是那個主張“民為貴,社稷次之,君為輕”的澄心客。
“一朝君主?!”朱祁鈺低低的自言自語,像是用所剩無幾的力氣低喃,被素衣拉開的雙掌卻已因緊握而隱隱泛青。瞬息之後,他卻突兀地大笑起來,用力掙脫她的手,站起來與她對視。“一朝君主,權傾天下,呼風喚雨,可那又如何?!天下人愛怎麼看待我朱祁鈺都不重要,明主也好,昏君也罷,由得他們去!朱祁鈺呀朱祁鈺,枉你自視甚高,可歸根結底,你不過是個窩囊廢,連自己的兒子也保護不了,只能借他人的性命來逞逞威風……還有哪一個男人像你這般無用!?”
不過咫尺的距離,素衣清楚地看到,他的臉在笑聲中變得扭曲,淚水順著他的臉龐攀爬出一道傷口般的痕跡。
她的鈺呵,並不是在笑,他,分明是在哭!
“是麼?”看著他失控的情緒,她並不安慰,只是靜靜地站在原地,雙眼定定地直視他的眼淚,焦距卻是渙散的,帶著近乎麻木的呆滯:“如果一切真的如你所說的那樣,那麼,我又該算個什麼東西?所有的孽因都是我種下的,是我執迷不悟,害人無數,如果真的要報應,我才是那個最該死的人……”
“素衣,我不許你胡說,更不許再這麼胡思亂想!”朱祁鈺被她這一席語無倫次的言語給驚醒了,隨即便覺察出她此番言語背後隱現的意圖,驚駭地伸手將她緊緊攬在懷中。
是啊,他怎麼能就這樣失控了?此時此刻,最難過的人不只是他。“素衣,素衣……”他反反覆覆地輕喚著她的名字,一次一次,像是要藉此將彼此所有的疼痛全都輕輕揉碎:“濟兒走了,我已經是心痛如絞,只恨不能以身代替,你要是有什麼事,我該要如何支撐下去?”
“那你答應我,將那些下獄處斬的人全都赦免了吧。兒子既然已經走了,也無謂再徒傷他人性命。”她伸手緩緩抹去他頰上的淚痕,蒼白的唇笑得淒然哀婉:“喪子之痛,固然是難以忍受,即便是處死所有人,兒子也不會再回來了,死因定然是要徹查的,可是卻沒有必要讓別人的父母也失去兒女,變得與你我相同。”
懷中的身子輕盈而羸弱,如同深秋的殘蝶般顫抖著,似乎隨時可能隨風就此消逝。看著心愛的女人失魂落魄的模樣,看著心愛的兒子永不會再睜開的眼,此時此刻,他除了咬牙點頭,還能怎樣呢?
將臉伏在朱祁鈺的懷中,素衣緊緊抓住他的衣襟,幽幽地開口,那嗓音有些虛無縹緲,似乎就連自己也不太聽得清說的是什麼:“失去的疼痛我已經反覆嘗試過數次了……我以為下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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