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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翻意味。中學畢業,至今已將近二十年了,真的有二十年了嗎!這中間,多少人,多少事,多少故事,如今再重提這句話,真有一翻“少年不識愁滋味,預賦新詞強說愁,中年識盡愁滋味,欲說還休”的感覺,如今是隻道,“天涼好個秋”了。
張口結舌
在德國人中,普通來講,他們有兩種才能非常讓我欽佩,一種是繪畫才能,一種是語言才能。繪畫才能不用說,我發現很多德國人沒有受過這方面的專業訓練,大概只是在學校裡上過“圖畫”課,可以自己畫油畫,畫漫畫,可以照著照片畫人頭像,街頭上經常出售粉筆畫的巨大的蒙娜麗莎或耶蘇基督以及別的什麼,水準都高得讓人驚訝。我常可惜這些人為什麼不去當專業畫家,作品的銷路一定不差。同時想想也可怕,如此一來大概一多半的德國人全成了畫家。誰來賣商品,誰來開bus。
他們另一種讓人欽佩的才能便是語言才能。在德國街頭只要你隨便攔住一個年輕人問一下,他肯定會德語這不用說,德語之外十有###他會英語或者兩者都會。再問下來他可能還會義大利語,西班牙語或拉丁文什麼的。我認識的一個年輕的德國餐館跑堂,他只受過一般的中學教育,德語以外會很流利的英語和義大利語,他太太是巴西人,他還會西班牙和葡萄牙語。我常為他只在餐館作跑堂而不去作個職業翻譯而可惜。不過也是話說回來,如果這樣的人都去作職業翻譯,那大概又得有1/3 的德國人是職業翻譯。而沒有人在餐館端盤子了。
相比起來我們中國人,繪畫水準不用說,那大多是畫家和也與畫家的專職。就語言能力來講,我是很自愧不如的。我的德語就是到德國一兩年以後才敢勉強說出口,在此之前全是用我那三年初中三年高中的“六級英語”來應付。(我在大學學了兩年日語,早已還給老師。更讓我不好意思的是,在我德語還沒學到家之前我的中文已經開始忘記。我和我老公同居特別是結婚以後便很少再跟中國人往來。主要原因是我是閒人,他們太忙。除了去中餐館吃飯和收到我媽媽的來信外,我經常幾個月幾個月聽不到任何中國聲音,則看不到中文字。偶爾朋友從美國打長途來,聽到長長的中文句子,我便會結巴,頭腦裡閃現的全是一個個意思相應的德文詞。後來我和一個德國學中文的女孩作“語言交換夥伴”,就是我們定期見面,見面的時候一半時間講中文以提高她的中文水準; 一半時間講德文,由她來糾正我德語的病詞病句。有一次我們講到她在中國作留學生時,每天早上都喝一種東西作早餐,商店裡面有成袋成袋賣的,是白色的粉末狀的東西,她忘記了中文叫什麼。我也不知道,我連這種東西是什麼都想不起來了。後來還是她記起說這種“東西”叫奶粉。我才忽然驚覺,並且感到十分慚愧。我是喝這種東西長大的,別人可以忘記,我是不可以忘的。
回家以後我想,這大概也很自然,德國大大小小的超級市場裡都是盒裝的鮮奶,奶粉是沒有的。但我為什麼會有一種慚愧感。似乎並不只是針對“奶粉”,而奶粉卻好像一個像徵,我是學中文的,但我少年的時候就喜歡文學,喜歡那麼多年了,我用中文讀了那麼多的書,寫了那麼多的字,我還作過編輯,整天專管改別人文章中的病句和錯別字,到頭來我講自己的母語卻張口結舌,偶爾給我媽媽寫信,忘記的字不是拼個拼音,便是把德漢字典倒著查。
因為語言出的笑話還不止於此。
我的義大利護照拖延了很長一段時間(我先生是義大利人),有一天我終於接到義大利駐德國科隆領事館給我的通知,叫我去領事館履行成為義大利公民的宣誓儀式。我有一點緊張,以為是像電影裡看到的像美國公民那樣右手捂心,雙目直視,升旗唱國歌什麼的。等了好久,帶我們去的官員拿出一張寫滿義大利文的紙來給我,指著其中兩行,叫我“熟悉熟悉”。我的義大利文儘管跟著六盤錄音帶和一本書學了好久,但還是開不得口的。須知義大利語並不像聲音語調都較為平平淡淡的德文,既使初學者講得三言兩語,結結巴巴,也讓人聽得過去了,義大利語是一種字正腔圓,音節優美得如同音樂一樣的語言,嗚哩嗚嚕不光太刺激聽者的聽覺,而且也實在太玷汙了這種優美的語言。這讓我覺得非常為難,我問: 用德文說不行嗎?回答說是不行的 ,我要加入的是義大利國籍。於是我那從未有如此耐心的老公便例外地耐心地一字一句地教我朗讀起來。在門外練習夠了,我們才進去見到了管我這事的領事館的官員。他拿了一張和我手中一樣字句的紙,很快地念了起來。我只感到閃光燈在眼前閃著。過了一會兒,帶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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