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部分(第2/4 頁)
能矇蔽和混淆視線,而不是把問題簡化(〃報復〃本身也正是要引導向同一個問題,即:〃製造痛苦怎麼會產生滿足感?〃)。我認為,馴服的家畜(比如說現代人,比如說我們)極力表現其謹慎,甚至於偽善,直到能夠與構成古代人巨大歡快的殘酷(這殘酷簡直就是他們所有快樂的配料)程度相抵。可是另一方面古代人對殘酷表現出來的需求又是那麼天真無邪,而且他們的這種〃無所謂的惡毒〃,或者用斯賓諾莎的話說就是〃惡毒的共感〃,已經原則上被當成了人的正常的特性,從而也就成了為良心所真心誠意接受的東西!明眼人或許能發現,時至今日還有許多這種人類最古老、最原始的歡快的殘餘。在《善惡的彼岸》中,甚至更早些時候,在《曙光》中我就小心地指出了:殘酷在被不斷地昇華和〃神化〃,這種殘酷貫穿了整個上等文化的歷史,它甚至還在很大意義上創造了上等文化的歷史。無論如何,人們在舉行王侯婚禮和大規模公眾慶典時開始不考慮對某人實行處決、鞭笞或火刑,這並不是很久以前的事。當時沒有哪個高貴的家族不備專人,以供人隨意發洩狠毒和進行殘酷的戲弄(讓我們回想一下公爵夫人宮廷中的董·魁克多這類人。如今我們在讀他的書時舌頭上還滿是苦澀,甚至是痛苦,我們因此對這種痛苦的製造者感到非常陌生、非常不能理解——他們竟然心安理得地把董·魁克多的書當作最逗樂的書來讀,他們簡直要笑話死他了)。看別人受苦使人快樂,給別人製造痛苦使人更加快樂——這是一句嚴酷的話,但這也是一個古老的、強有力的、人性的、而又太人性的主題,儘管也許就連猴子也會承認這一主題:因為有人說猴子早已先於人類設想出,而且〃表演〃了許多稀奇古怪的殘酷手法。沒有殘酷就沒有慶賀——人類最古老、最悠久的歷史如是教誨我們——而且就連懲罰中也帶著那麼多的喜慶!
七
不過,我闡述這些思想的意圖絕不是要幫助我們的悲觀主義者們向他們那走了調的、嘎嘎作響的、厭倦生命的磨盤上加水;相反,應當明確地指出,在人類還未曾對他們的殘酷行為感到恥辱的時候,地球上的生活比有悲觀主義者存在的今天還是要歡樂。隨著人們對人的恥辱感的增長,人類頭頂上的天空也就越來越陰暗。悲觀主義者疲憊的目光、對於生命之謎的懷疑、厭倦人生者的冷冰冰的否定——這些都不是人類最狠毒的時代的特徵。它們剛剛開始出現,它們是沼地植物,有了沼地才有它們,它們屬於沼地——我指的是病態的嬌柔化和道德化趨勢,由於有了這種趨勢〃人〃這種動物終於學會了對他的所有的本能感到恥辱。在變成〃天使〃的途中(我不想在此用一個更冷酷的字眼)人調理了他那敗環的胃和長了舌苔的舌,這使他不僅厭惡動物的快樂和無邪,而且對生命本身也感到膩味,有時他甚至對自己也捂鼻子,並且很不和諧地同教皇殷諾森三世一道開列可厭事物的目錄:〃不潔的產物,在母親體內讓人噁心的哺育,人賴以生長的物質實體的敗環,唾沫、小便、人糞等分泌物發出的惡臭。〃如今,痛苦總是自然而然地被用作反對存在的第一條論據,總是對存在提出最重大的疑問,這使我們回憶起人們做相反的價值判斷的時代。那時人們不想回避痛苦,相反,他們在痛苦中看到一種奇異的魅力,一種真正的生命的誘餌。或許那個時候疼痛不像今天這樣厲害——我這樣說為了安慰嬌柔者——至少一個治療過內臟嚴重發炎的黑人患者的醫生可以下這樣的斷言(黑人在這裡代表史前人),炎症的程度會使體格最好的歐洲人感到絕望,可是黑人卻無所謂。事實上,當我們數到前萬名、或者前千萬名文化教養過度的人時就會發現,人的忍受疼痛的能力的曲線奇蹟般地突然下降。我相信,和一個歇斯底里的女才子在一夜中所忍受的疼痛相比,迄今為止為尋求科學的答案而動用了計量器調查過的所有動物的痛苦都是不屑一顧的。或許現在還允許一種可能性存在:那就是殘酷的慾望也不一定就要全部消失,就像如今疼痛感加劇了那樣,這種慾望只需加上某種理想的、微妙的成分,也就是說,它在出現時必須被翻譯成幻想的和精神的語言,並且要用簡直難以想像的名稱裝扮起來,使最溫柔偽善的良心也不會對它產生懷疑(一個名稱就是〃悲劇的同情心〃,另一個名稱就是〃苦難的懷舊情緒〃)。起來反對痛苦的不是痛苦自身而是痛苦的無謂,但是不論是對於把痛苦解釋成整個神秘的拯救機器的基督來說,還是對於那些慣於從觀望者、或者痛苦製造者的角度理解所有痛苦的天真的古代人來說,一種無謂的痛苦都是根本不存在的。由於在世界上創造出了,或者勿寧說中否定了,那隱蔽的、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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