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惡臭。〃如今,痛苦總是自然而然地被用作反對存在的第一條論據,總是對存在提出最重大的疑問,這使我們回憶起人們做相反的價值判斷的時代。那時人們不想回避痛苦,相反,他們在痛苦中看到一種奇異的魅力,一種真正的生命的誘餌。或許那個時候疼痛不像今天這樣厲害——我這樣說為了安慰嬌柔者——至少一個治療過內臟嚴重發炎的黑人患者的醫生可以下這樣的斷言(黑人在這裡代表史前人),炎症的程度會使體格最好的歐洲人感到絕望,可是黑人卻無所謂。事實上,當我們數到前萬名、或者前千萬名文化教養過度的人時就會發現,人的忍受疼痛的能力的曲線奇蹟般地突然下降。我相信,和一個歇斯底里的女才子在一夜中所忍受的疼痛相比,迄今為止為尋求科學的答案而動用了計量器調查過的所有動物的痛苦都是不屑一顧的。或許現在還允許一種可能性存在:那就是殘酷的慾望也不一定就要全部消失,就像如今疼痛感加劇了那樣,這種慾望只需加上某種理想的、微妙的成分,也就是說,它在出現時必須被翻譯成幻想的和精神的語言,並且要用簡直難以想像的名稱裝扮起來,使最溫柔偽善的良心也不會對它產生懷疑(一個名稱就是〃悲劇的同情心〃,另一個名稱就是〃苦難的懷舊情緒〃)。起來反對痛苦的不是痛苦自身而是痛苦的無謂,但是不論是對於把痛苦解釋成整個神秘的拯救機器的基督來說,還是對於那些慣於從觀望者、或者痛苦製造者的角度理解所有痛苦的天真的古代人來說,一種無謂的痛苦都是根本不存在的。由於在世界上創造出了,或者勿寧說中否定了,那隱蔽的、沒有揭露的、無法證明的痛苦,於是當時的人就幾乎是必須要發現眾神這些所有高尚和低賤的中間人,簡言之,就是要發現某種同樣是隱蔽的、同樣是在暗處的、而且是不會輕易地錯過一場有趣的悲劇的東西。藉助於這種發現,生命在當時和以後就一直被理解為造物;生命本身得到了正名,它的〃不幸〃也得到了正名。現在也許需要新的發現(比如把生命看成謎,看成認識論的難題)。〃為一個神所喜聞樂見的任何不幸都是正當的〃。這就是古代的感情邏輯?——說真的,這難道僅僅是古代的感情邏輯?眾神被想像成殘酷的戲劇的愛好者——噢!只需看看加爾文和路德就可以知道這古老的想像在我們歐洲的人性中延伸了多遠!無論如何,除了從殘酷中取樂,希臘人篤定不會向他們的眾神呈奉更合適的造福配料了。那麼荷馬為什麼讓他的神輕視人的命運呢?此外,特洛伊戰爭以及類似悲劇的夢魔到底有什麼意義?沒有疑問,對於眾神來說,這就是喜劇了,而且因為詩人在史詩中比其他人都進行了更多的關於〃神〃的藝術創造,想必詩人本人也認為這是喜劇……可是後來的希臘道德哲學家們卻認為神也抬眼關注道德問題,關注英雄主義和品德高尚者的自我折磨:〃負有使命的赫拉克利斯〃登臺了,他對此亦有自知,因為沒有觀眾的道德行為對於演員民族來說是不可想像的。這項當時主要是為了歐洲而完成的發明,這項關於〃自由意志〃,關於人之善惡的絕對自發性的如此之冒失、如此之危險的哲學發明,難道不是首先為了證明:神對於人的興趣,對於人類品德的興趣,是永不衰竭的嗎?在這個世俗的舞臺上從來就不允許開拓真正的新鮮事物、挖掘真正前所未聞的對立、現實、災難:只有神可以預知這個完全由決定論控制的世界,因此神也很快就對它感到厭倦了——所以那些作為眾神之友的哲學家們有充分的理由不指望他們的神治理這樣一種決定論的世界!古代世界基本上是公眾的、開放的世界,這整個古代世界都充滿了對〃觀眾〃的柔情,當想到幸福時絕無法排除戲劇和慶賀——我們已經說過了,即使是在實行重大的懲罰時也是喜慶的!……
八
再重複一遍,我們已經看到,罪惡感和個人責任感起源於最古老、最原始的人際關係中,起源於買主和賣主的關係,債權人和債務人的關係中;在這種關係中第一次產生了人反對人的現象,第一次出現了人和人較量的現象。我們發現,不管文明的發展水平有多低,都在某種程度上有這類關係存在。價格的制定、價值的衡量、等價物的發明和交換——這些活動在相當大的程度上佔據了古代人的思想,甚至在某種意義上它們就是古代人的思想:從這裡培育出了最古老的關於精確性的意識,同樣,人類最早的驕傲,人對於其它動物的優越感也由此而產生。或許我們對於〃人〃(man-us)的稱呼也是出於這種自我感覺的表達。人把自己看成是衡量價值的,是有價值、會衡量的生物,看成是〃本身會估價的動物〃。買和賣,連同它們的心理屬性,甚至比任何一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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