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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後,讓我們再思量一下,說〃人應當是如此這般的〃這種話有多麼天真。現實向我們顯示了令人愉快的豐富型別,過度揮霍的形式遊戲和形式變化,而某位可憐的囿於一孔之見的道德家卻說:〃不!人應該是別種樣子的。〃……他甚至知道人應該是怎樣的,這個可憐蟲和偽君子,他在牆上畫了幅自畫像,說道:〃ec-ce homo①……然而,即使道德家只是向著某一個人說:〃你應當是如此這般的!〃他也依然把自己弄得很可笑。個人是fatum②的一個片斷,承前啟後,對於一切既來和將來的事物是一個法則,一個必然性。對他說〃改變你自己〃就意味著要求一切事物都改變,甚至是朝後改變……然而確實有一些徹底的道德家,他們要人變成另一種樣子,即變得有道德,他們要人仿效他們的榜樣,即成為偽君子,為此他們否定這個世界!不要渺小的瘋狂!不要適度的無禮!……道德倘若不是從生命的利益出發,而是從本身出發進行譴責,它便是一種特別的謬誤,對之不必同情,便是一種蛻化的特性,已釀成無窮的禍害!……我們另一種人,我們非道德主義者,相反為一切種類的理解、領悟、准許敞開了我們的心靈。我們不輕易否定,我們引以為榮的是做肯定者。我們愈來愈欣賞那種經濟學,它需要並且善於利用被教士的神聖愚昧和病態理性所拋棄的一切,欣賞那種生命法則之中的經濟學,它從偽君子、教士、有德者等醜類身上獲取其利益,——什麼利益?——但我們本身,我們非道德主義者,就是這裡的答案……
①拉丁文:看這個人!
②拉丁文:命運
偶像的黃昏
五 四種大謬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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混淆因果的謬誤——再也沒有比倒果為因更更危險的謬誤了,我稱之為理性的真正墮落。儘管如此,這個謬誤卻屬於人類萬古常新的習慣,它甚至在我們之中被神聖化,它冒著〃宗教〃、〃道德〃的美名。宗教和道德所建立的每個命題都包含著它;教士和道德立法者是那理性之墮落的始作俑者。——我舉個例子:人人知道著名的柯納羅①的書,他在這本書裡把他的節食推薦為活得長壽、幸福(以及有德)的良方。很少書能夠如此多地被人閱讀,直到現在,在英國每年還要印好幾千冊。我毫不懷疑,幾乎沒有一本書(當然《聖經》除外)像這個如此好心腸的怪東西這樣,造成這麼多的禍害,縮短這麼多的生命。其源蓋出於:把結果混同為原因了。這個厚道的義大利人把他的節食看作他長壽的原因;其實,長壽的前提,即新陳代謝的極其緩慢,微乎其微的消耗,
①Cornaro:生於1467年,死於1566年,曾著書談自己的長壽秘訣。
才是他節食的原因。對於他來說,吃多還是吃少並非任意的,他的節儉並非一種〃自己由意志〃,他吃多就會生病。但是,倘若不是這種鯉魚之軀,一個人就不僅最好、而且必須適量進食。我們時代的學者,神經力之消耗如此迅速,使用何納羅養生法只會致自己死命。Crede experto①。
①檢驗信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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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種宗教和道德引為基礎的最一般公式是:〃做這個這個,不做這個這個——你就將幸福!否則……〃每種道德、每種宗教都是這樣的命令,——我稱之為理性的巨大原罪,不朽的非理性。在我口中,這個公式轉變為它的反面——我的〃一切價值的重估〃的第一個例子:一個發育良好的人,一個〃幸運兒〃,他必須採取某種行動,而對別種行動本能地躊躇,他把他生理上配置的敘序帶進他同人和物的關係之中。公式:他的德行是他的幸福的結果……長壽、子孫興旺並非德行的報酬,毋寧說德行即是新陳代謝的放慢,除了其他結果外,長壽、子孫興旺、簡言之柯納羅主義也是此种放慢的結果。——教會和道德說:〃一個種族、一個民族因罪惡和奢侈而滅絕。〃我的重建的理性說:當一個民族衰微,在生理上退化,接踵而至的便是罪惡和奢侈(這意味著需要愈來愈強烈和頻繁的刺激,猶如每個耗竭的天性所熟悉的)。這個年輕人過早地蒼白萎靡了。他的朋友們說:某某疾病應負其咎。我說:他生病,他不能抵抗疾病,這本身已是一個衰敗的生命、一種因襲的枯竭的結果。報紙讀者說:這個政黨用這樣一個錯誤斷送了自己。我的更高的政治說:一個犯這種錯誤的政黨原已末日臨頭——它不復有自己的安全本能。任何意義上的任何一種錯誤都是本能衰退和意志解體的結果:差不多可以用這來給惡下定義了。一切善都是本能——因而都是容易的,必然的,自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