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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禪境哪。荒原上的牧民們當然不會認為這是一個喇嘛一個肉身的所為,他們相信是天賜——無量光佛降臨人間了,他變成了樹,變成了生命永恆的流淌,他再也不會消逝了。
張文華正是聽說了綠樹蔥蘢的佛像的壯美,才來到香日德,認識了嘉央恩保——藍色的文殊。那已經是1988年,藍色的文殊蒼顏白髮,用一雙紅柳根一樣蒼勁、溫泉水一樣暖和的手,摸著張文華的頭頂說:你問我的年齡麼?我怎麼知道?你去問佛。張文華說:你不就是佛麼?藍色的文殊搖搖頭說:我還有苦生靈的來世,我不是真佛。
一年後,藍色的文殊圓寂了。信徒們都說:他就是佛,他沒有苦生靈的來世,他轉了世還是佛,他已經在天上了。
張文華有一次去青海湖北岸的金銀灘尋找遠古的巖畫,路過白佛寺,走進去打聽嘉央恩保。有個老喇嘛告訴他:藍色的文殊還活著,上個月我還在香日德的佛夢灘見過他,他已經九十二歲了。張文華說:不可能,他的確已經不在人世了,香日德只有樹的佛,只有青楊組成的無量光佛。老喇嘛說:那就是他了。
他真的就是吐蕃王公唐古特部落的後裔麼?真的就是最正宗的吐蕃人即原始藏民的傳人麼?張文華曾經問過藍色的文殊在香日德勞改農場的難友、西寧市大通縣東峽廣惠寺的活佛白瑪多傑。白瑪多傑說:是的,是的,他有人頭鼓,他肯定是的。
這是張文華第一次知道人頭鼓,知道人頭鼓是吐蕃人的古老標誌,所有吐蕃人的真正後代,都是人頭鼓的膜拜者,都是在人頭鼓的響聲裡擁有靈魂和最終送走靈魂的。
廣惠寺的白瑪多傑活佛也是一個人頭鼓的膜拜者,但他覺得自己很可能不是吐蕃人的後代,而是吐谷渾人和漢人的雜交。他是個性格開朗、精通曆史的僧人,當他告訴張文華他的名字是蓮花金剛的意思的時候,馬上又說:蓮花金剛是指引方向的菩薩,吐谷渾人都是蓮花金剛的變化,他們在被吐蕃人兼併的時候,以自己豐裕的日常生活用品,給落後的吐蕃人指出了一條走向文明的道路,那就是同東方的漢人和西方的波斯人建立一種除了戰爭以外的商貿關係。這是一條通往文明與享受的道路,它使吐蕃很快有了絲綢,有了審美的企圖,有了模仿絲綢和織錦的地毯,吐蕃人的日子富麗堂皇起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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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信仰之野佛夢灘(3)
張文華當時並不知道蓮花金剛的說法和許新國的觀點不謀而合,具有極高的學術價值,只是開玩笑地說:了不起啊,吐谷渾人。蓮花金剛,指引方向,你覺得我這個人怎麼樣?能不能給我指個方向,看我今後的路子怎麼走?
蓮花金剛搖晃著寬厚的大手說:我不給人算命,我是巫聖大黑天的代言人,我只能占卜國運和神意。
張文華說:國家好了個人就會好,反過來說,個人好了國家才會好,你就給我打一卦吧。
蓮花金剛神秘地一笑說:不能了,我的人頭鼓丟了。
在張文華眼裡,蓮花金剛是個全知全能的佛爺,儘管有時候顯得有點故弄玄虛。從農場一個酷愛繪畫的管教那裡張文華瞭解到,當初蓮花金剛之所以來香日德農場勞改,也正是由於他太能耐太聰敏了,把領導人的肚腸一眼就看透了。
那是一個陽光燦爛的日子——1966年的早春二月,橫掃一切牛鬼蛇神的風暴就要來臨,誰也不知道,只有他知道。他告訴所有他認為可親可敬的人:要亂了,要亂了,天下要亂了,還不趕快準備好?該燒的燒掉,該藏的藏掉,千萬不要亂說。友人說:你首先不要亂說。他說:我是指路的金剛,說不說都一樣,該來的總會來,躲是躲不掉了。
他的友人中有一個是大通縣的縣委副書記,他見了就說:索南朵啊索南朵,你原來叫索南朵,後來青海解放了你就改名字叫索南解放,再後來進行愛國主義教育,你又改名字叫索南愛國,過幾個月你還要改名字,叫索南衛東。他一把抓起索南書記的手摸了摸又說,你的手已經變硬了,你要打人了,你打人千萬要小心,別往死裡打。
又見了一個熟人,是林業局的局長,他說:快跑,你要做鬼了,你趕快跑。
不久他的預言全部得到了驗證。在批鬥牛鬼蛇神的大會上,跪在地上向毛主席請罪的林業局局長後悔地說:蓮花金剛叫我跑,我為什麼沒跑呢?我這個人哪,就是不聽好人言。主持批鬥會的索南衛###然想起蓮花金剛對自己的預言,心裡不免一驚,又恨又怕地想:他怎麼什麼都知道?要是以後繼續亂說下去,無產階級文化大革命還怎麼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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