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部分(第2/4 頁)
緊縛的領口,使人確實感到今年的春天太熱了。
我的馬車駛過咖啡館那扇橙色的小門。玻璃窗上細密的、淺黃色的塵埃像淺灘上的海水由下到上、由深到淺淡淡鋪開,猶如納夫塔利那幅有名的《西蒙》背景裡的窗戶。畫上那個美麗的男人,赤身裸體地躺在亂而簡陋的床上,臉上的微笑坦然安詳,身體面板邊緣泛著溫和的窗戶照入的光。
我還想到,艾德里安停在大街對面,看著納夫塔利走進謝瓦利埃咖啡館,自己則讓車伕駕車走了時,他瘦削的鼻樑和圓潤的鼻頭組成的曲線在他臉上勾出的那一片陰影。
那個畫友會,確切的說是茱莉亞為了艾德里安才舉辦的。當她知道納夫塔利來為艾德里安畫像的事情泡湯之後(艾德里安始終不肯說那天究竟發生了什麼,所以茱莉亞只知道他裝錯了信這件事),艾德里安又沒進咖啡館赴約,她覺得不得不為自己這位乖乖少爺朋友做點什麼了。
艾德里安原本嚴詞拒絕再見到納夫塔利,並聲稱他那天沒進咖啡館絕不是因為茱莉亞口中的膽怯。但茱莉亞知道他是在賭氣,雖然不知道他氣些什麼(她想,男人總就是為了一些無聊的事情賭氣嘛)。
她明白,如果她安排艾德里安再和納夫塔利見面,讓納夫塔利看他的畫,指點他,他一定會心花怒放的(也許還是一張臭臉)。她還知道,只要她求求艾德里安,艾德里安還是會裝作“為了朋友”去她的畫友會的,原因還不是男人那點可憐的自尊心!(當然,茱莉亞也知道他有多愛畫畫。)
事實確如茱莉亞所想。艾德里安一邊感激茱莉亞給自己提供了繪畫的條件,一邊又為茱莉亞遊戲般的態度懊惱。還有,他絕不承認自己因為又和納夫塔利見面而心花怒放了。
但是有件事他卻不得不承認,那就是納夫塔利絕口不提之前的事,也未就咖啡館的問題提問他,當他開始猜想納夫塔利的心時,他就又被捲入了痛苦的漩渦。
更讓他痛苦的是,他第一天去畫友會時,為了挽回他在納夫塔利心目中的形象,故意穿了一件自認為很靚麗的深綠色三件套——畢竟茱莉亞也說過這身配他棕色的頭髮真是完美無缺。
而當大家在他面前露出驚訝的神情時,他的自信就像一隻貓一樣,嗖地從門縫竄逃了,無影無蹤。
“艾德里安?!”布蘭特,那個紅頭髮綠眼睛滿臉雀斑的男人扒開人群衝進來,不可思議地望著他。
當時艾德里安拿下帽子擋在胸前說:“我實在是沒找到別的衣服穿。”
“你看起來就像那棵楓樹一樣。”布蘭特看著那棵剛抽了嫩芽的楓樹笑道。
茱莉亞也笑著說:“誒,你這麼一說還真挺像!”
艾德里安只好附和道:“是呀,四月的天氣總讓人不知道穿什麼好。”然後他在人群后面找了個位置坐下,躲起來。茱莉亞和布蘭特一夥說笑去了。
那次的畫友會他一直沉默地坐在楓樹下,沒人跟他搭話,讓他徹底心灰意冷的是——連納夫塔利也嫌棄了他:他走過來,濃密的眉毛抬了一抬,擴大的視線在艾德里安的臉上停留了一下,又像被抖落的灰塵一樣飄落到地上。
“畫好了嗎?”他的視線直落在艾德里安的畫板上。對於艾德里安沒去咖啡館赴約的事隻字未提。
自卑像一座山壓著艾德里安。他也死盯著畫板說:“……嗯。”
“這個瓶口有點歪了。”納夫塔利從艾德里安手上拿過筆,他那件舊得退色的米黃色薄襯衫掃過艾德里安的頭頂,“你看,這樣是不是好一點?”
艾德里安感到納夫塔利看了看自己,他低眼答道:“哦。”
“這裡的陰影應該加深。”
“唔……”
“線條有些亂。”
“我覺得挺好。”艾德里安終於抬頭看著畫道。
納夫塔利又看了他一眼,盯著畫語氣平淡地說:“線頭勾得有點嚴重。”
“我盡力了。”艾德里安皺了皺眉頭。
納夫塔利不再說什麼,用手擦了一下畫面。
艾德里安這才瞄了一眼納夫塔利,然而納夫塔利雙唇緊閉,大刀闊斧地修改著艾德里安的畫,一會兒,放下筆走人了。
艾德里安繼續穿著那件讓他出醜的衣服,孤零零地坐在角落裡,但再沒有畫一筆。
這事兒讓他記起了三月底納夫塔利來他家給他畫肖像時。他的羞愧一部分來自自己犯傻把信裝錯了信封(要知道他在給茱莉亞的那封信裡可是盡書對納夫塔利的崇拜和愛慕),另一部分來自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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