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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鵪鶉蛋扔進那一窩(沙碧剛學到的一個量詞)皮蛋瘦肉粥裡,熱粥濺到了沙碧的臉上,還真有點燙。
“對不起。”沙碧摸摸臉,好像燙到的是別人。
“你不下廣東了媽?你不下海了嗎?” 水嬌氣惱成什麼似的,還花苞似的小嘴飛快地眨巴著,“你現在才嗆了口水,就又屁滾尿流地爬到一個小島上去,一個最荒涼的小島上去,你太沒出息了吧?你遲早會後悔的!”
然而,當牛愛出面,將沙碧介紹到一家所謂半公半私,學生的背景非富即貴,大名鼎鼎的南沙小學,讓有該死的“平民情結”的沙碧一時又委決不下的時候,水嬌卻又揹著牛愛,半嬌半嗔半無賴地對沙碧如是說:“留下來嘛,這比你回家總體面一點吧?就算你陪我好不好?別忘了,你說過你會保護我的,我一個人在這裡好無聊哦。”
沙碧這才又驚又羞想起了多年前,自己胡亂對一個才十四歲的小處女許下的“諾言”。
於是,沙碧就真的留了下來,並不顧閩西深山老林裡野蠻老媽連哭帶罵地要他回去,讓老媽對他徹底“死了心”。
至於才嗆了口海水就連忙爬到孤島上去的事,如今沙碧還真的有點“後悔”了。
他也這樣想過,哪怕他還是不直接去投奔蔣中發,只要當初他不是羞羞答答,只敢下沙坪,而是大搖大擺地也到機會多得多的深圳、東莞、順德、中山去闖,也許他也在那裡打下了一片自己的天地;或者他多一點韌性,多一點黃大刀、蔣牛等、李小飛他們的牛勁,甚至多一點木等蟲那樣的傻勁,也許他也撞進了大廠,跑到了大單;或者,他就在龍神公司呆下去,對鍾敬良從一而終,憑他們的“共同語言”,即使他還是不可能跳出去“開一家自己的廠”,鍾胖子也許也以什麼方式“成全”了他也說不定。
反正,只要不重新陷進還是領“死工資”學校裡去,沙碧今天即使不能像牛愛和李小飛他們那樣財大氣粗,也應該比現在滋潤得多,遠不至於還像當初在新喬中學那樣“老鼠沒有隔夜糧”。如今老媽大病來臨,沙碧才驚覺自己依然一貧如洗,還得老著臉向可鄙的老同學求救,還得變著法子向先富起來的父老鄉親們乞討。
要說沙碧在南沙小學還是領了比在老家多達上十倍的高薪,而且老媽從此對他“看破”,不再管卡壓他一分錢了,本來,這六年來沙碧也應該有了不菲的積蓄才對。要知道,除他之外,來自全國老少邊窮地區的那麼多同事,他們都像螞蟻一樣在高消費的城市裡過著本本份份的小日子,同時偷偷摸摸但無驚無險地積攢著學生們那三百五百的“補習費”和“孝敬錢”,他們也儼然當代中國的教師新貴了。相比之下,沙碧的敗家子作風,卻無法不讓老媽急怒攻心,再斷喝一聲:“你給我跪下!”但這一聲老媽卻隱忍住了。
這麼多年來,沙碧被牛愛兩口子忽悠著“合股”辦公司、自費出書、玩長途旅行、周遊天下、參加各種昂貴的地下黨似的“勵志培訓”班,還有買樓盤,玩怎麼當“慈善家”,試驗如何超前消費,還差點兒被一個十足的傳銷老鼠會給拉扯進去……沙碧“生活”是體驗了不少,眼界是開闊了許多,他們兩口子的確是好“老師”,但沙碧交的學費也實在不菲。如今,沙碧還能在“敗絮其外”的佑興花園保有一寸立足之地,就是天不喪我斯文了。
沙碧下廣東那麼多年,沒給家裡寄過幾塊錢。老媽說她身體一直很好,只腰子有點酸,但誰都不拿這當一回事,五六十歲的人了,挑一石溼淋淋的稻穀還大步流星,而且牙口很好,後勁十足的客家糯酒能喝兩壺,T州燒大塊能吃一斤,說吃石頭都能消化,尤其那張“火燙之”,依然響徹雲霄,威鎮新喬九山十八坑。沙碧簡直沒想過老媽已經老了,肯定會有什麼變故。她每個月還能領到沙大呆子的一點撫卹金,好像也夠她用。野蠻老媽和姐姐們曾一直住在沙大呆子當年起的隨便塗了點石灰的黃泥土屋裡,中學生和大學生的沙碧回家住幾天,還感到很“溫馨”、很“親切”,頗有點阿Q式的“戀舊”之情,要按這樣的情勢發展下去,如果不是大姐沙紅那麼有良心(可惜好人不得好死),即使沙碧後來終於也當了“廣東佬”,領高薪,成了中國的“教師貴族”,野蠻老媽至今還在黃泥土屋裡跟住牆洞的麻雀和住在屋簷底下的燕子同居。
實際情況是,沙碧下廣東這麼多年來,老媽好像真的看破他了,別說再沒喝令他跪下,連正眼都不再瞧他。沙碧一走,老媽就馬上給長得最漂亮的四姐招郎入贅。四姐只比沙碧大一歲多點,老媽緊接著她終於生出了一個“有把的”(老媽最愛說的是“蚯蚓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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