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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後老爺開啟了話匣子:“布克上校,我人老不中用了,您路途迢迢的到這兒來是看得起我們這家人啦。是不是給我們帶來了——”說到這兒,他猶豫起來,打住了話頭,接著聲調為之一變,說:“——我兒子的什麼訊息?”
“老爺,我以軍人的直爽回答您的問題:‘是的。’”
老爺顫巍巍地揮著手,像是打手勢,究竟是讓上校等一等還是請他說下去就不得而知了。最後,他的嘴裡蹦出兩個字來:“好嗎?”
上校激動地說:“好極了!我那位好朋友、尊敬的同志現在正在巴黎呢。誰知道呢,按照他的習慣此時此刻大概正在搬椅子準備吃晚飯吧。——哎喲,夫人昏倒了。”
亨利太太面如死灰,歪倒在窗臺上。亨利先生正準備衝過去,她顫抖著站直了身子,煞白的嘴唇輕聲他說:“我沒事兒。”
亨利先生見狀停下腳步,臉上的肌肉憤怒地抽搐著。然後,他轉身對上校說:“您不必為杜瑞太太的驚訝過意不去。這是十分自然的事,因為我們小時候都像親兄妹,一起長大的。”
亨利太太用一種如釋重負,抑或是感激的目光看了丈夫一眼。我琢磨著,他這是平生第一次為妻子挽回了面子。
上校還是充滿歉意地說:“杜瑞夫人,請您原諒,我是一個粗野的愛爾蘭漢子,這樣直率地把事情向一位女士和盤托出,真是罪該萬死。我帶來了大少爺的親筆信,你們三個一人一封。我知道這位朋友的文才,他在信裡一定是繪聲繪色他講述了自己的故事。”
說著話,他拿出信來,按信封上面收信人名字的字母順序排列,第一封是給老爺的。只見他老人家像見了寶貝似的一把接了過去。然後上校朝亨利太太走過去,把另一封信遞給她。
可是夫人揮手謝絕,聲音哽咽地說:“給我丈夫吧。”
上校本是個頭腦敏捷的人,這時也茫然不知所措,嘴裡囁嚅著說:“真是的!我怎麼這麼笨!真是的!”可手上還攥著那封信。
最後亨利先生伸過手來,上校別無選擇只有遞給他。亨利先生把妻子的一封和自己的一封接過來,看了看信封,眉頭緊鎖著,彷彿在沉思。他處事的泰然自若一向令我歎服,這時的表現更是非同往常。
他對妻子說:“我扶你回臥室去吧。這件事來得太突然了。再說你也需要到安靜的地方去看信呀。”
她又一次惶惑地看著丈夫。可亨利先生急急忙忙地來到她跟前,說:“最好還是回臥室去,真的,布克上校為人豪爽不會見怪的。”說著就捏著她的手指,牽著她離開了大廳。
當天晚上亨利太太沒有露面,很久以後我才間接地聽說亨利先生第二天一早就去看望她,而她把那封信原封未動地還給了丈夫。
他大聲地說:“看一看就燒掉嘛!”
“別逼我了。”
據我的觀察,這一番話破壞了夫妻倆以前良好的關係。不過,信嘛,到了我的手上,我把這封沒有拆開的信燒了。
克盧頓戰役之後,大少爺的遭遇我頗有語焉不詳之處,不久前還為這事兒給布克上校寫了一封信,請求他為我的寫作提供一點第一手資料,因為時間隔得太久;單憑記憶難免有訛謬之處。他現在被授予聖路易斯國王騎士爵位,坦白地說吧,收到他的回信我很難為情,因為他把自己一生的回憶錄傾囊相贈,比我的整個故事還要長得多,其中的某些內容在我看來很不適合以感化育人為己任的文學作品,而且有關大少爺的事蹟也只有零星瑣碎的幾點。回信是從艾騰海姆寄出的,他在信中叫我用完了資料以後找一家出版商把這些東西都付印成書。我打算先滿足自己的需要,然後再考慮給他出版一部分。這樣我的讀者對一些關鍵性的環節就有了詳盡而真實可信的材料。再者,如果哪一家出版商對騎士的故事有興趣就可以按圖索驥,直接而方便地找他本人商談。現在我就把從他的日記中摘錄下來的第一部分敘述如下。這實際上就是那一天在杜瑞斯迪府邸大廳的酒席上騎士講的故事,不過這遠不是什麼赤裸裸的事實,他本人添油加醋、討好我家老爺的成分可想而知。
三 淪落天涯
(摘自布克騎士的回憶錄)
……無須贅言,我離開若石文的時候心情開朗多了,不知是我自己在沙漠上迷了路,還是同伴們把我忘了,現在只剩下我一個人,形單影隻。這可真急死人,這個鬼地方,這些不開化的野蠻人總是那麼叫人捉摸不透。王子的撤退使我們這些愛爾蘭人成了人人唾棄的過街老鼠。我正在為自己的命運黯然神傷,突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