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部分(第2/4 頁)
時已經到了他跟前,只見他長得很英俊,黝黑的面板,身挑瘦長,眼神充滿了警覺和機敏,看樣子很像一個慣於指揮的將軍。他有一邊臉頰上生著一顆黑痣,但無傷容貌;戒指上一顆碩大的鑽石閃爍發光,身上穿著套裝,但款式和做工都是最時髦的法國樣子,褶子顯得分外的長,都是用上好的花邊做成的。他這樣衣冠楚楚的,卻是剛走下汙穢不堪的走私船,實在是讓人匪夷所思。過了一會兒他的眼光友好多了,又打量了我一遍之後,笑著說:
“朋友,你信不信?我知道你的尊姓大名,連你的小名都知道。麥科拉先生,根據你的筆跡我就能想象出你的衣著打扮。”
聽到這話我全身直打哆嗦。
他說:“哦,你甭怕我。我並不怪你寫那些又臭又長的信,那是我有意讓你多幹一點活兒。你可以喊我巴里先生,我現在就是用這個名字。在你這個老八板兒面前還是明說算了,我把原來的名字縮減成了現在這個樣子。過來,把這個和這個拿去。”——他用手指了指兩個皮箱又說:“你扛這兩個正合適,其餘的就暫時扔在這兒,沒事兒的。請吧,別磨蹭了。”
他的口吻斬釘截鐵,我下意識地去照辦,腦子完全停止了運轉。我剛剛拿起皮箱,他就轉身大踏步地在灌木林中穿行。林子裡都是濃密的常青樹,夭色比其他地方顯得黑多了。我緊跟其後,皮箱的下端快要碰著地面了,但我並不覺得很沉,因為我全身心都沉浸在這件出乎意料之外的事件之中,腦子像織布機上的梭子一樣飛快地奔忙著。
突然,我停下腳步,把皮箱放在地上。他轉身看著我,說:“怎麼啦?”
“你就是巴蘭特拉大少爺?”
他說:“你應該明白我在狡猾的麥科拉麵前並沒有保守什麼秘密。”
我大聲嚷了起來:“上帝有眼,你來這兒幹嗎?回去吧,現在還來得及。”
他說:“謝謝你的美意。是你的二少爺請我來的,不是我自己找來的。既然他作出了決定,他(還有你)就應該言而有信。好啦,快把我的東西揀起來,地上很潮溼,這是我交給你的任務。”
這次我卻沒有馬上照辦,而是徑直走到他的跟前,說:“如果你不能轉身回去,那麼無論如何,作為一個基督徒,一個紳士,總不能就這麼冒失地去……”
他打斷我的話,說:“你很會說話嘛。”
“如果你不能轉身回去,總還要講一點體面吧。你拿著行李就在這兒等著,我回去讓家裡人準備一下。你父親是老年人了……”我接著前面的話結結巴巴地說,“……總還要講一點體面吧。”
他卻說:“你這話不錯,麥科拉很會給陌生人上課。不過,夥計,你得明白——要教訓我那可是白費口舌,我要幹什麼誰也攔不住。”
我說:“哦,是嗎?那咱們就走著瞧!”
我轉身就朝杜瑞斯迪府邸那個方向跑,他氣得大聲吼叫,想過來抓我。我聽到他在身後笑著,大概只追了那麼一兩步就停下來了。幾分鐘以後,我就跑到了大門前,喘不過氣來,簡直快要累死了。門口沒有人,我就徑直衝上樓去,來到大廳堂,站在全家人的面前說不出話來。不過從我的眼神裡家裡人可能看出了一切,他們都站起身來,活像一個個傻孩子,我終於氣吁吁他說:“他回來了。”
亨利先生問道:“他?”
我說:“是他。”
老爺哭了:“是我那兒子?這個愣頭青!唉,那兒很安全,幹嗎不呆在那兒?”
亨利太太一言不發,我不知道當時自己為什麼沒有去注意她。
亨利先生長長地嘆了一口氣,問道,“唉,他在哪兒?”
我說:“我離開他的時候,他在那片狹長的灌木林裡。”
他說:“帶我去見他。”
我們倆二話沒說就一前一後地出去了,剛走到一個碎石堆的中間就看見大少爺慢悠悠地走了過來,嘴上吹著口哨,手上的柺杖在空中晃悠著。這時光線很微弱,雖然看不清面孔,認出一個人來還是沒有什麼困難的。
只聽大少爺說:“啊!是雅可布。我以騷①回來了。”
①據《聖經》記載以騷和雅可布是孿生兄弟。出生之前上帝就預告說弟弟雅可布比哥哥以騷更有出息,兩兄弟會相互為仇。
亨利先生說:“詹姆斯,看在上帝的分上別用我這個教名吧。我素來不會裝蒜,看到你回來了便裝出一副高興的樣子。不過,很樂意在咱爹的屋子裡為你接風。”
大少爺說:“要麼是我的屋子,要麼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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