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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是因為之前有禁令,轎子抬過大街並不見行人,中山之地的宛城倒也算有模有樣,卻也不比北越陵安城的富庶繁華,目光滑過一排排店鋪,已有多半已經關閉。看來外面四路大軍圍困,果是讓宛城猶如困獸,雖不至於捱餓,卻也有些誠惶誠恐,草木皆兵。
“娘娘,自從那一別之後,皇上身子骨總是不如從前,老奴斗膽,只求娘娘出言留些情面,切莫太過絕情。”轎子外響起徐蘇的聲音,幽幽然,帶著一股子冷感。
李哲活著,出乎我意料,我本以為下了那般狠手,他必死無疑,我不禁輕笑:“看來李哲不肯撒手而去,就是等著再見我這一日,所有恩仇 怨恨,都一一清算乾淨,他等得還算值得,終是把我給等來了。”
“娘娘,皇上待您仍有真心,您切莫……”言盡於此,卻又吞忍回去,我轉眸,看向人影晃動的轎簾,卻沒有聽到他的下文,只聞得一聲長長,無可奈何的嘆息聲。
轎子彎轉曲折,終是停在一座繁複精緻的宮門之前,又從大門而入,眼前皆是後宮所置,庭院樓閣,池塘亭榭,一樣不少。人間繁華奢侈的宮殿,除了少了皇帝特用的瑞獸祥物,基本無差。
我望著窗外景緻,思緒遊移,眼前滑過一處處花繁葉茂,就似那一年的夏天,我也是被這樣一頂華麗的轎子,由著父親親自送進宮裡去的。
那時風華正茂,眼若秋水,容色如玉,總有些情懷藏在心懷之中,隱忍,羞澀,甚至是有些小小心思伎倆,皆是天真無邪,舉世無一。我記得,那時的李哲,坐在金鑾寶殿,一身龍袍加身,我跪拜,他垂目,那聲音好聽至極,他請問:“你叫什麼名字?”
“蕭重澐,九重天的重,江上大/波的澐。”
“重澐,重澐……”俊儒兒郎高高在上,嘴裡不住唸叨那兩個字,仔細品味,似乎品的有滋有味:“江上重波起,一浪覆一浪,女子的名字竟起的如此大氣,真是好極。”
我抬頭,看他正瞧著我的臉,軟軟一笑,眉飛色舞的不止芳華正豔,還有觸動心絃深處,一種情意綿延的悸動,從眉梢眼角,一直蔓延到四肢百骸。
“娘娘,到了。”
思緒驟然打斷,我醒神,轎簾被掀開,轎子停在一扇朱漆門前。
“皇上就在裡面,娘娘請進門去吧。”徐蘇見小唐有心跟我,便攔到:“小哥莫入,隨老奴到側房喝口水,休息一下。”我扭頭,朝小唐點點頭,他方才跟著徐蘇離開。
我站在門前許久,始終不願推門而入,只道是原本那份揪扯而慘烈的記憶就該死透在過去,死在在我走出長門宮之初,死在李哲倒在我腳下那一時,死在我所見的北越格玵山間兩座孤墳冢之前,可如今,原本塵封的過去,卻要再次撕裂開來,生生示人,我不是未曾想過,而是現實遠比想象更令人難以負荷。
無關愛,無關恨,只是一段歷史,是死去活來的,有慘烈悲壯的歷史,關聯著自己,又關聯另一個與此密切相關的人,仿若一道舊傷口,明明痊癒,卻又犯了舊疾,讓人痛不欲生。
我定定神,推開沉重厚實的朱漆大門,門應聲而開,庭院花色葉貌悉數入眼,我提裙邁入,步步深行,只見那顆茂盛合歡樹之下,站著個明黃緞衣之人,他背對我,微微仰頭,正面朝一樹繁花,賞的認真,身影安然而幽靜,風過,花搖,風穿過 他衣襬,花飄落他肩頭,一切都歸於平靜,仿若連時間都已靜止。
我站定腳,抬眼看他背景,心如細絲纏攪,一圈圈,一道道,已然困得牢實,讓我呼吸不能。
他身形微晃,似有顫抖,未曾轉身,卻聲輕情深的問道:“你終於來了,重澐,我等你許久了。”
我未出聲,眼見面前男子傾身而轉,風掠過他青絲烏髮,滑過他臉頰,再入之我的眼,天與地都暗了,前塵後世,只在面對他的一瞬,從頭來過,我胸口一顫,繼而周身驟疼,背後縱橫交錯的傷疤在疼,眼角下的傷疤在疼,乾涸的眼眶也在疼。
“你該知道,我為什麼會來。”
李哲站在樹下凝眼望我,滿眼的滄桑神色,似乎是已望過千年萬年之久。
“我知你恨我,我也知,你能來是為了他。”李哲朝我一步步過來,越走越近,近到足可看見他染雪的雙鬢,微駝的後背,和那雙染盡風霜的雙眼。從前的溫潤李郎,如今卻不復當初,他輕咳,不休不止,雙頰潮紅,身形震顫不已。
“可是重澐,我已時日不多,但我不願就這麼死去,我要求不多,餘下的日子,只望你可陪我。”
我抬眼,直直看著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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