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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的錯誤和反動的觀念,使現代理性的觀點更加明晰。對舊文化中積極與消極因素並存的文化,魯迅運用的是價值重估的批判方式,進一步澄清文化價值理念。
不管是學理式的分析還是文學化的感染,魯迅對中國傳統文化的批判是始終如一的。在批判中,魯迅作為批判主體與中國舊文化傳統之間是對立的,即就是說,魯迅是站在中國傳統文化的對立面,對中國傳統文化加以否定的。這就像面對舊文化象徵的雷峰塔,魯迅是從塔外一磚一瓦地將之拆除,雖然這樣拆除的,有時是塔的樑柱,危及整個舊文化體系的龐大建築,有時不過門頭之類的裝飾小品,無關大體。
有人說,魯迅不但解剖別人,更是敢於解剖自己。因為魯迅本身也將自己作為舊文化的一個殘餘對待的,他明確說過自己是“從舊營壘來”的,身上帶著舊文化的鬼氣,對自身毫不饒恕的批判,更能說明他沒有放過自己眼下舊文化的每一個腐朽之處,使得他的批判更具反省式的意義。
從外部批判舊文化,對舊文化的破壞只能是點點滴滴的。只有到了魯迅晚期創作的《故事新編》,我們才看到,魯迅才深入到中國傳統文化的結構與核心之中、深入中華文明的古塔內部,開始了對中國傳統文化的最為致命的手術:解構。
第三節 批判與解構
第三節 批判與解構
文化的通約性
在某種意義上,中國的現代化史,就是一部中國對西方文明的接受史。西學東漸,堪稱是兩個多世紀以來中華大地上最為壯觀的文化現象。從國家的組織形態的宏觀體制,到作為社會細胞的家庭組織形式,從哲學、政治、宗教、文藝等意識形態到普通民眾的衣食住行等日常生活,無不發生了滄海桑田的變化。在今天,它又藉著科學技術和經濟的手段,使這種現象達到了前所未有的巔峰。
在消極的意義上,你可以說,這是中華文明的江河日下、日漸式微;在積極的意義上,你可以說,這是中華文明包容並蓄、大氣磅礴。若從世界文明交流的更高層次上說,這過程不正說明了人類具有超出不同文明正規化進行交流的可能嗎?我相信,在這個無比壯觀的過程的表面之下,不同的文明體系之內本身就自然地存在著相通的、最基本的文化因子、文化結構、文化價值或文化自覺,正是它們的存在,才使得這些不同體系文明之間的交流成為可能。
這一信念在我對《故事新編》的理解中又一次得以印證。在這部由近百年前的中國人創作的作品中,我讀到了一個對中國舊文化極端得無以復加的批判者,對中國舊文化的批評採取的一種態度:解構。解構,即對中國傳統文化從根本上加以拆解、懷疑、否定和重估。這種將拆解、懷疑、否定與重估融於一體的解構,在西方哲學文化史上,則是在上世紀六十年代才在從法國知識界走上人類知識系譜的舞臺的,兩者相距了三四十年。
在兩個不同的時代、不同的文化語境下、不同的文明體系中,產生基本相似的文化現象,這並非完全偶然,而是緣於文化本身具有的通約性。文化的這種通約性,能使得不同的文化體系,在各自封閉的體系內沿著各自的方向成長與變遷的過程中,呈現出相似與相通的東西。
西方哲學中的解構主義
現代西方哲學史上的解構主義,是由法國哲學家德里達從後結構主義中發展創立的一個哲學派別。上世紀五六十年代,德里達沿著後結構主義的路徑,在對結構主義、胡塞爾現象學以及西方形而上學傳統的批評過程中,形成了一種他稱之為解構閱讀的方法。
大體來說,解構閱讀是一種揭露文字結構與其西方形而上學本質之間差異的文字分析方法。解構閱讀呈現出文字不能只是被閱讀成單一作者在傳達一個明顯的訊息,而應該被閱讀成在某個文化或世界觀中各種衝突的體現。一個被解構的文字會顯示出許多同時存在的各種觀點,而這些觀點通常會彼此衝突。將一個文字的解構閱讀與其傳統閱讀相比較的話,也會顯示出這當中的許多觀點是被壓抑與忽視的。
由於德里達本人並沒有對解構主義進行直接的總結與定義,解構主義似乎一直顯得難以表述。他的解構哲學是“寄生”型的,作為一種哲學思維方法,表現在德里達對西方大量哲學經典的閱讀與理解之中。
“解構”一詞是德里達從海德格爾的哲學概念發展而來的。針對結構主義認為“人有一種先天的、固定不變的構造能力”,以及西方哲學中形而上學的傳統認識論,德里達認為,解構是“在作品之中解開、析出文字本身所包含的多重意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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