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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但由於中國現代思想的幾番大起大落,魯迅原創性的解構思維,並沒有得到應有的重視與認識,更談不上發展。加上現代思想長期以來,為“啟蒙”和“救亡”等更為重大與迫切的主題所吸引,對魯迅的理解總是偏於其思想內容的貢獻,而對其開創的思想方法則較少去總結,以致於其漸漸為時代所淹沒。對《故事新編》的解讀,數十年來都圍繞著“油滑”和“歷史小說”“現實主義還是表現主義”等派生的、次要的問題展開,這不能不說是中國文學的一大悲哀,不能不說是魯迅的又一“身後寂寞”。
一個值得注意的問題是,在德里達看來,文學,僅僅是文學本身,就是對哲學的解構。文學是感性的、形而下的、沒有中心的,文學意象之間是平等關係而不是系統內部的結構關係,文學導致的是個人主義的、分散的、喧譁的結果,文學解放了人的感覺,這本身對於不斷體系化、符號化、概念化的哲學就是消解的力量,是解構的過程。
魯迅企圖透過解構中國傳統文化,改變中國傳統文化的內在組成因素,使之在強大的西方文化的陣勢面前成為積極的力量。遺憾的是,他的工作只是在晚年開了個頭,他英年早逝,也許有一個宏偉的計劃還剛剛在他心裡成形,但他卻再無心力去實現它。而後人對它的忽視與誤讀,則又一次使魯迅開創的思想方法無法傳承下去,加上今天普遍的急功近利和商業化對真正價值的忽略,再一次將魯迅疏離,我們是不是離先生已經越來越遠?
第一節 解讀下的“油滑”
第一節 解讀下的“油滑”
關於《故事新編》創作風格的論述,歷來對“油滑之處”的理解以及作品是否屬於歷史小說多有爭論。而對“油滑之處”的理解,又關係著作品是否屬於歷史小說的判斷。是否屬於歷史小說,是對作品中歷史與現實的關係的理解,而“油滑”,又是作品處理歷史與現實關係時表現出來的外在形態,兩者其實是一個謎底的兩種謎面。
所以,大凡論及《故事新編》者,都不能不對“油滑之處”進行理解與回答。
魯迅逝世後至解放前,對《故事新編》的理解集中在對歷史題材的處理上。李長之作《魯迅批判》的時候,《故事新編》尚沒有出版,故不在批判之列。比較早地論及《故事新編》的,有常風、岑伯、茅盾等人。常風在《〈故事新編〉》中講到“這些故事敘述的是古事,卻放進去不少的現實。”岑伯在《〈故事新編〉讀後感》中認為,“裡面所寫,其實都是現代的故事,對於歷史而言,真是信口開河的,所以這到底總該是一種新式的諷刺小說。”茅盾在《〈玄武門之變〉序》中積極肯定了魯迅將現代和古代融為一體,認為它是“用歷史事實為題材的文學作品……魯迅先生是這一方面的偉大的開拓者和成功者……將古代和現代錯綜交融成為一而二,二而一。”這個時期對《故事新編》的理解,由於離作品創作的時代較近,一方面使這些理解帶有了樸素的色彩,顯得很直接、單一,受各種社會思潮的干擾和影響小;另一方面,這些樸素的理解,又由於缺少系統的理論觀照,對其深遠意義又無法充分地、理論地把握,因此,往往顯得膚淺和不完整。
至上世紀五十年代初,我國文學理論界圍繞作品“油滑之處”和是否屬於歷史小說展開了一場爭論。爭論以吳穎的《如何理解〈故事新編〉的思想意義》一文拉開序幕。他在文中是這樣理解“油滑之處”的:第一,這些“油滑之處”,作為一種方法,不過是攙雜在典型化的方法中的偶一為之的雜文手法;而作為一種構成因素,也不過是作品中的非常次要的方面和非常個別的部分;第二,這些“油滑之處”,是特定的歷史環境造成的;第三,這些“油滑之處”本身,在當時是起過一定的戰鬥作用的;第四,這些“油滑之處”,從典型化的角度來看是有缺點的,但不是什麼嚴重的缺點。之後,圍繞“油滑之處”與作品主題的關係、作品中現實內容與歷史內容的關係等問題展開了論爭。李牧桑寫了《〈故事新編〉中的主要作品是針對現實的諷刺作品還是歷史作品》,認為作品是諷刺作品;翟奎曾、馬中伏的《關於〈故事新編〉中的油滑之處》認為,“油滑之處”並不是偶然為之的雜文手法,應該從整個作品的客觀意義,以及它們在作品中所起的作用來進行分析評論。劉季林在《也談〈故事新編〉及其油滑之處》中認為,“油滑”是一種創作《故事新編》形象的重要方法,它在創造典型形象、干預現實方面有重要的作用,同時,它也是一種造成獨特風格的方法。透過這些論爭,對“油滑之處”在作品中的地位與作用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