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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條也沒有。”
“這不就有了?”盧作孚笑得意味深長。
顧東盛聽出點意思,便也拿起筷子,夾起毛肚,卻不知如何吃法。盧作孚把著顧東盛的手,教他將毛肚浸入鍋中紅湯:“顧翁,且數三七二十一。”
顧東盛老實地數滿。壯膽將毛肚塞進嘴中。又燙又辣,顧東盛低叫著,好容易將毛肚吞下肚。
“怎麼樣?”盧作孚問道。
顧東盛苦著臉,突然轉頭,將筷子伸入筲箕,再夾起好幾塊毛肚,顧自燙了起來。“哪一個膽大的,敢第一個吃這東西?”又問,“這叫個啥名兒?”
盧作孚望著聚在另一口鍋邊正吃著的寶錠和眾船工。寶錠站起說:“回老爺們話——火鍋。”
盧作孚看大家吃得歡喜,這才笑著開講:“大河裡,沒一條輪船正式標明載客量。小河裡,沒一條輪船。眼見這兩個現象,作孚覺得,眼下川江辦航運雖看似無路,我們的實業公司,或能避實就虛……” 電子書 分享網站
見機(四)(2)
“實業,必得見實利!”程靜潭道,“未必叫你我的血汗錢拿給你這個年輕人,到這茫茫滿面上去打水漂漂?”
“程先生,不怕辣的話再來一塊。”盧作孚似無心與人說實業,只勸餓極計程車紳們吃火鍋。
回到老家,次日,眾人重新聚集合川通俗教育館,盧作孚這才開始說實業:“這一趟實地調查,看起來,我們有一切理由不辦新的輪船公司,特別是一箇中國輪船公司,卻找不到一條理由要辦它!我卻發現,其一,各家航運公司的輪船擁擠拼殺於長江,而你我門前的這條江,卻只有幾條木船!”
“作孚,莫非你打算……”
“棄川江,取嘉陵,另闢新航線!”
“新航線?”
“合川到重慶,五十二海里……”盧作孚胸有成竹。
門檻上,寶錠咕噥道:“五十二海里?我木船跑重慶來回這麼多趟,今天才曉得跑了好多‘海里’。”
“為往返合川重慶的客人,新闢一條暢通便捷經濟划算的水上通道。”
“你的新航線,用什麼樣的船來跑?”
“當然是輪船!”盧作孚道,“這就是我要說的——其二,調查的所有輪船,無一正式標明載客量。這一點,向我們提示:此前,所有川江輪船公司均著眼於利潤較豐之貨運,而不大顧客運,頂多只是隨不定期載貨的船搭載些旅客,所以,定期客班尚未提上日程。”
“客輪?”顧東盛思忖道。
“對,從定點客輪做起。我們要兩條腿踩實了辦航運實業,卻要同時做到兩個避實就虛!”
“作孚,講吓去!”眾人都來了情緒。
“避大河輪船充塞之實,就小河無一輪船之虛。避貨運激烈競爭之實,就客運無人問津之虛。”
“這就是你這雙眼睛從危機中窺見的一線商機?”顧東盛盯著盧作孚問。
“他見危機,我見商機!”盧作孚道,“要搞好實業,必先造福於人,使人看得清,受得著,深信不疑我們辦的是實在的事業。這才真叫‘實業’!搞客運,運的是‘人’,這裡面大有文章可做!”
寧可行將一本《萬國輪船圖文史》翻開,說:“縱觀世界航運史,都是由海洋而江河,由下游而上游,無論大西洋還是太平洋,無論密西西比河、萊茵河、泰晤士河還是伏爾加河,航運事業皆是由下游興起,積聚實力後向上游發展,作孚兄為何反其道而行之?”
“寧兄所言有理有據,卻疏忽了一點,你我身在揚子江上游,生為川人,根在合川,眼下,憑啥跑到下游航運發達的上海去創辦公司?”盧作孚聽著窗外遙遙傳來的川江號子,“大江東去,紫氣東來,我自走我的路,何必管洋人走過什麼路?”
“沒人看出有路,你卻偏要認出一條路?”
“對,今天作孚希望大家做的,就是認路。”
“認路,盧作孚是希望大家認股吧?”樂大年衝盧作孚目光一閃。
盧作孚明白樂大年正是在幫自己把下面的話引出來,笑道:“對,認股!”
“認股?”眾人道。
“本來,辦公司,是我向諸君提起,該我先認。”盧作孚將三弟盧爾勤捐贈給自己辦實業的一疊銀票全數放在眾人當中的那張桌上。
“好,這公司,我認一股!”顧東盛道。
“我也認一股。”眾人紛紛點頭。
“子曰,必也正名乎!”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