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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克利斯朵夫》,文筆美輪美奐,後人恐再不可企及。
他對張愛玲的崛起,也一直關注著,深為張愛玲出頭過早而惋惜。直到《連環套》出來,見竟是沿用舊小說的腔調來寫現代故事,覺得不能忍了,要當頭棒喝一聲。
他以“迅雨”為筆名,寫了一篇批評文章,題為《論張愛玲的小說》,交給了柯靈,就在5月的《永珍》上登出。
這篇萬字長文一出,立刻引發諸多猜測——“迅雨”是誰?
眾人都知道肯定是個大手筆,但怎麼也沒法從“雨”猜到“雷”上去。倒是因為文中多次引用法國作家的掌故,所以有人懷疑是大名鼎鼎的作家、法國文學翻譯家*吾,但看文風又不像。
傅雷的這篇“砸磚”文章,首先還是肯定了張愛玲的好,說張愛玲的出現,是讓人始料不及的“奇花異卉”,特別《金鎖記》“該列為我們文壇最美的收穫之一”。
而後就掄開了“政治正確”大棒,說張愛玲的作品,主人公全都是遺少和小資,“全都為男女問題這惡夢所苦”。
接著是對《連環套》集中開火,說這篇小說不僅放棄了有意義的主題,還放棄了作者最擅長的心理描寫,單憑想象的技巧編故事。這是“熟極而流”,跟讀者打哈哈。這種不負責任的寫作,發生在《金鎖記》的作者身上,太出人意外。
傅雷斷言:“《連環套》逃不過剛下地就夭折的命運。”他警告張愛玲不要太醉心於玩技巧,尤其是用舊小說筆法,如同玩火,弄不好會把自己的才華給燒掉了。題材方面也要更寬一些,因為“除了男女之外,世界畢竟還遼闊得很”。
全文結尾,僅有兩句:
一位旅華數十年的外僑和我閒談時說起:“奇蹟在中國不算稀奇,可是都沒有好下場。”但願這兩句話永遠扯不到張愛玲女士身上!
文章是好意,技巧問題說得也對,但是對張愛玲基本沒有正面效果。她大受刺激,不僅不聽,反而決定立即出版小說集《傳奇》,公開申明,就是要“在普通人裡尋找傳奇”。
塵埃裡的花凋落了(2)
但是對《連環套》,她本人也不滿意,決定在當年《永珍》第6期後中斷連載,此後就再也沒給《永珍》稿件了。
兩個月後,張愛玲有《自己的文章》一文在《新東方》雜誌發表。這可以說是對“迅雨”文章立刻做出了回應。
大家都曉得,吾國吾民,有一句流行的俗語:“老婆是別人的好,文章是自己的好。”張愛玲此文的標題,就是取自此意。
她說:“我發現弄文學的人向來是注重人生飛揚的一面,而忽視人生安穩的一面。強調人生飛揚的一面,多少有點超人的氣質,超人是生在一個時代裡的,而人生安穩的一面則有永恆的意味。”
張愛玲主張寫小人物,她聲稱:“一般所說的‘時代的紀念碑’那樣的作品,我是寫不出來的,也不打算嘗試……”
在這裡,她是把傅雷的“主題狹窄論”完全駁回,堅信自己的小說“永恆”。
張愛玲雖然在文藝觀上不接受傅雷的批評,但潛意識裡自信心大為受損,主動對《連環套》“腰斬”,其實就是預設了批評;並且“腰斬”後沒再續寫,也沒收進作品集裡。
當今有人評價,《連環套》其實是張愛玲小說中結構最嚴謹的一部,環環相扣,少一環都不行,每個人物都不是多餘的,每處伏筆都是精心設計過的,可見她用功之大。
原以為必得喝彩,卻不料橫遭狙擊,她怎能不黯然!
至於“迅雨”究竟是何方神聖?張愛玲則長期矇在鼓裡,直到1952年,她去了香港,結識了宋淇筆名林以亮。夫婦,才從他們口中知道“迅雨”原來是傅雷。
張愛玲聽了,很驚訝,但也沒說什麼。
傅雷先生才華橫溢,著作等身,其譯著《約翰?克利斯朵夫》1936年由商務印書館出版,前後不知影響了多少“時代青年”的世界觀。可惜,在1966年9月*爆發之初,他遭遇了紅衛兵更為嚴酷的“政治正確”大棒,夫婦倆含冤自盡。
他對張愛玲,其實還是很愛惜的。其子傅聰後來回憶說:在他10歲左右的時候,整天聽父母議論張愛玲長張愛玲短的,可謂“念念在茲”!
無獨有偶,就在傅雷文章發表的當月起,胡蘭成也有文章《論張愛玲》在《雜誌》上分2期發表,高調熱捧張愛玲。這篇文章,應是在三四月間寫的——正是胡、張熱戀時。
他將張愛玲定位為“個人主義者”。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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