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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作回答。
張子靜回憶道:“她的眼睛望著我,又望望白色的牆壁。她的眼光不是漠然,而是深沉的。我覺得她似乎看向一個很遙遠的地方……”
她是在猶豫。
到1952年年初,情況已越來越明晰,她以前所做的“時代是倉促的,已經在破壞中,還有更大的破壞要來”的預言,正在變作現實。經過權衡,她最終決定離開“還沒有離開就已經在想念了”的上海。
當年7月,她走了,遠赴香港。 txt小說上傳分享
有驚無險的羅湖橋頭(8)
她此行持有港大開的證明,去香港的理由是“繼續因戰事而中斷的學業”。臨行前,與姑姑約定,彼此不通訊、不聯絡。
張愛玲走前,姑姑還把珍藏多年的家族相簿交給愛玲帶走,以為這是最妥當的保管方式。——姑姑的先見之明令人驚歎。後來這些相片,大都出現在張愛玲的臨終之作《對照記》中,因而得以留存於世。
在離滬之前,她開始構思小說《五四遺事》。因故事是以西湖為環境背景的,她想再去西湖體驗一下,於是,參加了中國旅行社的一個觀光團,到杭州去旅遊了一趟。
湖光灩瀲,越山青秀,可是她卻有點神不守舍。
旅行途中,觀光團在“樓外樓”吃了一餐飯。憑窗坐下來,近處是湖心亭,遠處是蘇堤。但這美景,卻沒給她留下什麼痕跡。
在她的印象中,除了“油膩的桌子”,就是樓外樓的湯麵“澆頭確實好吃”,結果她把澆頭吃了,湯也喝掉了,面卻一口沒動。對座有個人不由得看了她一眼,她馬上慶幸大家互不認識,不然那人回去若打了小報告,恐怕還要擔個浪費的罪名。
——她不喜歡嚴酷,所以自知永遠不能成為“革命女性”。
從杭州返回,很快就開始辦手續。1950年代初,出境審查還不像後來那麼嚴,但也不很輕鬆。張愛玲回憶說,去派出所申請出境的時候,警察一聽說要去香港,立刻沉下來臉來,彷彿案情嚴重,就待調查定罪了。
這令她惴惴不安,好在是有驚無險。
張愛玲說:“幸而調查得不徹底,不知道我是個寫作為生的作家,不然也許沒這麼容易放行。一旦批准出境,那青年指警察。馬上和顏悅色起來,因為已經是外人了,地位僅次於國際友人……”
其實,有些辦事員的做法只是習慣作風,未見得與政治有關。張愛玲的這個回憶,在揶揄中很顯然帶有強烈的傾向。
申請獲得批准後,她只帶了簡單的行李,甚至連小說手稿都沒帶,乘火車先到廣州,又從廣州乘火車到深圳出境。
在乘火車離滬時,檢查行李的是一個北方來的青年幹部,看樣子是剛從華中幹部訓練班出來的。當時大概是禁止黃金外流,他對張愛玲小時候戴過的一副包金小藤鐲發生了興趣,要看看到底是否真的包金,於是用小刀去刮。
颳了半天,終於從厚厚的包金下面露出白色來,檢查人員看看張愛玲心痛的神色,便安慰似地道:“這位同志的臉相很誠實,她說是包金就是包金。”
到深圳後,又有一番難忘的經歷。
當時,羅湖橋頭的海關檢查站還很簡陋,只一個木製板房,附近什麼也沒有。
過關的時候,她的護照使用的是一個筆名,檢查證件的民兵居然把她認了出來:“你就是寫小說的張愛玲?”
張愛玲心裡一驚,生怕被扣住。
不過,那民兵只笑笑,就放她過去了。
那邊香港的檢查站也一樣地簡陋,香港警察把入境者們的證件收去查驗,拖了很長時間。張愛玲擠在一群等待出境的人當中,靠著柵欄邊,在大太陽底下暴曬。
一個解放軍士兵在關口站崗,穿著皺巴巴的軍裝,一副樸實相,看樣子是從北方來的農村小夥兒。他看人們曬得可憐,便忍不住說:“這些人!大熱天把你們擱在這兒,不如到背陽處去站著吧。”
他揮手示意人群可以到樹蔭下去,但是大家只是客氣、討好地笑笑,卻沒有一個人肯動地方。
人們緊緊地貼著柵欄,生怕一離開隊伍就會過不了關。
有驚無險的羅湖橋頭(9)
終於跨過了羅湖橋,踏上了香港的土地,張愛玲百感交集!
在此後不久她寫的一篇小說《浮花浪蕊》中,有一段描寫,當是來自她親身的體驗:
“橋堍有一群挑夫守候著。過了橋就是出境了,但是她那腳伕顯然還認為不夠安全,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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