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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撒腿飛奔起來,倒嚇了她一大跳,以為碰上了路劫,也只好跟著跑,緊追不捨。挑夫。是個小老頭子,竟一手提著兩隻箱子,一手攜著扁擔,狂奔穿過一大片野地,半禿的綠茵起伏,露出香港的乾紅土來,一直跑到小坡上兩棵大樹下,方放下箱子坐在地下歇腳,笑道:‘好了!這不要緊了。’”
真是繪聲繪色,刻骨銘心!
——她是給嚇跑的。
她不願意被越來越多的“清規戒律”所約束。
她也不想今後每件作品都要套上並不適合於她的“人民裝”。
她是一個很純粹的作家,對於寫作題材上的山窮水盡十分恐懼。
她不忍目睹“更大的破壞要來”……
就這樣,她走了,除了姑姑以外,沒向任何人告別。
當時張子靜已經回到上海,在浦東鄉下教書,一般很少回市區。8月份他回來了一趟,去卡爾登公寓找姐姐。
姑姑開了門,一見是他,就說:“你姊姊已經走了。”隨後便把門關上。
張子靜惘然若失,慢慢下了樓,忍不住哭了起來。
柯靈對張愛玲的出走,也完全不知情。
當時“上海電影劇本創作所”剛剛成立,夏衍自兼所長,委任柯靈為他的副手。夏衍對柯靈說,要邀請張愛玲當編劇,但眼前還有人反對,只好稍待一時。
1949年之後,“自由作家”的生存空間越來越小,到後來作家若沒有“單位”,那是連作品也很難發表的。夏衍已經替張愛玲想到了這一層。
但柯靈還來不及把訊息透露給張愛玲,就聽說張愛玲已去了香港。柯靈把訊息告訴給夏衍,“夏衍一片惋惜之情,卻不置一詞”。
後來,夏衍又託人帶信給張愛玲的姑姑,請張愛玲在香港可給《大公報》、《文匯報》寫一點稿子,姑姑答覆說“無從通知”,因而也就作罷。
夏衍毫不掩飾對張愛玲的惜才之意,後來他調到文化部當了副部長,柯靈還曾在上海書店的書庫裡買了舊版的《傳奇》和《流言》,給他寄到北京去。想必是夏衍仍念念在心,總要把張愛玲的書放在手邊為好。
這一年,張愛玲32歲,從此便離開故土,開始了無根的輾轉流離。
她此去,是明智,還是不幸?
正如張愛玲自己在《十八春》裡寫道:“政治決定一切。你不管政治,政治要找上你。”
如果張愛玲留在大陸不走,結局可想而知。
幾十年後,也有人曾說:如果張愛玲不走,經歷一番磨難的話,或許可以“給生命加強一點受過折磨的活力”。也有人說,她離開上海後,文字便黯然失色,所以她離開上海絕對是個錯誤。
這些見解很獨特,但不免有些冷血的氣息!
歷史不能假設,探究張愛玲不走會怎樣,似乎是無意義的,但我們不妨看一看蘇青後來的命運——
1949年底,蘇青加入了婦女團體“婦女生產促進會”,算是嘗試進入新的生活,但一時卻找不到工作,無法養家餬口。
這時有香港的熟人告之,香港《上海日報》想請當年走紅的老作家寫稿撐門面,於是她便寫了《市婦運會請建廁所》、《夏明盈的自殺》等32篇稿件寄去,可是非但沒有收到分文稿酬,反而因“諷刺新社會”的嫌疑而受到上海市公安局的警告。txt電子書分享平臺
有驚無險的羅湖橋頭(10)
這條路等於斷了。那些應得的稿費,她懷疑是被熟人侵吞,託已在香港的潘柳黛代為討要,也無結果,以致生活越發困頓。
1951年,上海市文化局戲劇編導學習班招生,蘇青前去報名,但沒有被錄取,後由夏衍出面才被批准。
學習班畢業後,她被分到由尹桂芳任團長的芳華越劇團工作,為配合“三反”、“五反”運動寫了幾部劇本,都未獲成功。
後來,她又改編了郭沫若的《屈原》,於1954年5月首演,反響甚好。該劇在參加華東戲曲會演時,佳評如潮,演職員獲獎的甚多,可她這個編劇,卻因為“歷史問題”未能獲獎。後來,由她編劇的《寶玉與黛玉》在京、滬連演三百多場,創下了劇團演出的最高紀錄。這是她在解放後最輝煌的一個時期。
其後,厄運突然降臨。她在改編歷史劇《司馬遷》時,曾寫信向復旦大學教授賈植芳討教。不料,在1955年胡風事件中,賈植芳被打為胡風分子,公安機關在賈家抄家時,發現了蘇青的信,蘇青就此被打成胡風分子,被關進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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