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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篙到底;其間情事,竟茫無可考,亦未見有人道及。
願有高明,啟我茅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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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誰是夢中人
寶玉入園後,曾有“四時即事”之詠,計為七律四篇。其《春夜即事》有句雲:“枕上輕寒窗外雨,眼前春色夢中人”,信為少年佳作。
今日欲問:誰是這個“夢中人”?大約都笑話我了:這一問太多餘——不就是林黛玉嗎,還有哪個?讓我告訴你:不是這麼一回事。你未必相信,我不妨貢愚。
要解“夢中人”,先講一下“夢”,再講那個“人”。夢是“紅樓”之“夢”無疑了。這夢,大家以為無非是個泛義喻詞,並無專指;古今以來,“紅迷”、“紅學家”大抵皆有自比“痴人說夢”的自解、自喻、自嘲之意。君不見早有《說夢錄》之書乎,亦取斯義也。
夢,多喻人生,由來已久。李太白之“浮生若夢,為歡幾何?”他因而只求一個“及時行樂”的外相(心中也並非真快活)。至宋代蘇學士,萬人稱他為“放達”,為“豪放派”詞家,他的“人生如夢,一樽還酹江月”,“世事一場夢,人生幾度秋涼”,也是同理,他若真“放達”,何必總把個“人生”掛在心上口邊——管他夢不夢,“人生一夢,萬境歸空”嘛,算了吧,寫什麼書,作什麼詞?都是“自擾”的“庸人”罷了,可笑可笑!
曹雪芹的書,也名之曰“夢”;題詩也是“浮生著甚苦奔忙……古今一夢盡荒唐”,這夢不就是人生一世的泛喻嗎?
這都很對,只可惜看到了的是一個表層義,還有內涵義,是更重要的一層,卻未悟知。
雪芹的“夢”與“人”,不同於一般泛詞概義,是個別的,具體的,特定的,真實的——即非夢幻、非虛妄的,“人”亦如是。這其實也就是“自傳說”的根本理據。
以上“空話”,暫止於此。且說那“夢中人”,果是黛玉嗎?如若不是,又是何人?
我之愚見如下:
第一,通部書裡,林黛玉與夢並無正面明文,交待“本事”與“藝術”的各種關聯作用,筆法文心。
第二,“眼前春色”的夢中人更不屬於她,因為與春無多關涉,也是葬春之人,只“芙蓉生在秋江上,莫向東風怨未開”。對不上口徑。
第三,全部書屢屢明文點破“香夢沉酣”的只有湘雲一個。
第四,湘雲才是“一場春夢日西斜”,入夢醒夢、悲歡離合之人。警幻仙子警示寶玉,出場作歌,首先就是“春夢隨雲散,飛花逐水流”,上句專屬湘雲,下句包括以黛釵為代表的眾多群芳、千紅、萬豔。這個“春夢”,專屬於“雲”,多經歷坎坷漂泊分散。
第五,醉臥芍藥回,專為這人這夢而設而寫,何等鮮亮而無可“挪移”——林黛玉的一切“形象”、“意象”,與此有相同乃至相似之處嗎?
第六,脂硯的一條批,歷來無人多加尋繹。我在《新證》中略加提引,但當下領悟的人不多,漠然茫然者如故。那條批怎麼說的——
……故《紅樓夢》也。餘今批評,已在夢中,特為“夢”中之人,特作此一大夢也——脂硯齋。(第四十八回雙行夾批)
此批是全書中第一重要的證據,證明批者即書中人物,即史湘雲。她自稱是“夢中人”,特與寶玉詩句遙遙呼應。雪芹的“夢”,是個最巧妙的雙關奧語,含義多方,興象紛現,他什麼也不細講多言,一任智者具眼,上士有心,各各自去參會。
“夢中人”何處相見?曰“枕上”也。《紅樓》一書,“三爺”環兒作謎,“二哥有角只八根”是個枕頭,眾人大發一噱,笑談不已。真正寫枕,是群芳夜宴時,寶玉所倚的枕名曰“紅香枕”。紅香是芍藥,皆特屬湘雲的象徵麗色。而湘雲者,有別號曰“枕霞舊友”。
偶然乎?巧合耶?文心細而意匠奇乎?夢中人,以泛而專屬,雙關而側重。我講湘雲才是一部《紅樓夢》的真正女主人公,有些人總以為是我的“成見”和“偏愛”。我有無理據?是否信口開河?自有明鑑、自有公論。自封自是,絲毫無濟於學識之事耳。
詩曰:
眼前春色夢中人,聚散無端湘水雲。
一片明霞來枕上,不知花下顯金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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菊譜——湘史(一)
《紅樓夢》第三十八回,全為菊花詩而設,而這十二首七律,卻實在是後半部書的“提綱”,“縮影”。當然,若從全部書來看那大章法、大格局,也不愧稱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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