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斤等人吵起來了,雙方剛剛有所緩解的關係立時又變回冰冷,前者指責後者一方受了錢財賄賂,便為犯人大開方便之門,是因私忘公;後者指責前者因為私人恩怨而無視自身職責,做事只憑一己私慾,視同僚為無物。差役中有個叫陳大志的,把話說得更加明白:“吳班頭根本就只想著把犯人折騰死了出氣,上面追究下來,你有靠山保著,自然平安無事,我們兄弟卻要受罰,說不定還會把差事丟了,全家老小都喝西北風去!若是運氣不好,兄弟們有誰在路上生了病,丟了命,壞了腿腳,誰來可憐我們?!”
差役們吵成一團,雙方都固執不肯讓步,而就在他們身邊,沈家人還在為自家兒女的病情憂心不已。沈氏費了好大功夫,才尋到空隙擠了進去,將藥遞給杜氏:“這裡有兩瓶藥,快瞧瞧哪個對症,先喂孩子吃下去!”
杜氏如同在黑暗中見到一縷陽光,臉上頓時顯出幾分生氣,飛快地奪過藥瓶,看了看藥名,倒了藥出來喂孩子。沈氏看到她給沈昭容喂的是治風寒的藥,給沈君安喂的是退燒的藥,心中不解,忙小聲問:“容兒是得了風寒麼?”
杜氏頓了頓,偷偷看了爭吵不休的差役們一眼,才壓低聲音回答:“容兒只是著了涼。晚飯前她做錯了一件事,我罰她面壁,大概是那時候吹了風。因安哥兒也燒起來了,我怕天亮後他沒力氣趕路,那吳克明要逼我們把安哥兒丟下,因此才說容兒也是得了天花。”
沈氏吃了一驚,迅速看了吳克明一眼,便將杜氏拉過來耳語:“你瘋了?萬一大夫診出來只是風寒,你就不怕那姓吳的又要折騰人?!”
杜氏抿了抿嘴:“我瞧天花開始時的症狀跟風寒也差不了多少,大夫未必能診治出來。況且這樣的大病,大夫總是要小心行事的,必會讓病人休養些時日,察看病情變化。我也沒別的念頭,只求能在這裡再留幾天就好了,安哥兒實在太虛弱,這時候硬挺著上路,怕是熬不了幾日。”
沈氏聽了,神色也放緩下來,只是語氣中還有幾分埋怨:“話雖如此,弟妹也太魯莽了些。萬一請來的大夫無能,把容兒的病當成是天花來醫治,吃的藥不對症,你叫容兒怎麼辦?如今安哥兒已是這樣……”她忍不住哽咽出聲,“若是容兒再有個好歹,你們夫妻將來靠誰去呢?”
杜氏聽了也忍不住掉淚了:“大姐,我實在是沒辦法了,容兒雖然可憐,但總比不得她哥哥要緊,只能叫她受委屈了,日後我必會好好補償她的!”
且不說沈家人如何瞞著眾人行事,吳克明經過一番爭吵之後,終於還是讓了步,同意去請大夫來看診。這時候天已經亮了,陳大志進城請了個老大夫來,給沈家兄妹把了半天脈,最終只得出一個結論:“不妨事,只是風寒,吃了藥發發汗就好了。”
吳克明立時就黑了臉,伸腳將沈儒平踢得反跌出去:“不是說得了天花嗎?!敢跟官爺耍心思?!”杜氏哭著撲到丈夫身上,不停地向吳克明磕頭:“官爺開開恩吧!孩子真的病得很重,我們絕沒有欺瞞大人的意思!只是不諳藥理,才會誤會了!”
吳克明冷笑一聲,也不理她,徑自回頭對眾差役們諷刺道:“瞧見沒有?你們請回來的大夫說了,不是天花,你們可還擔心會過人?只怕你們摔死了、淹死了、吃飯被噎死了,也不會得天花病死!”
沒人應聲,但眾人臉上都有些不忿之色。誰也不是大夫,怎會知道沈家孩子得的是開花還是風寒?不過是求個心安罷了,有了準信,他們也可以放心繼續押解犯人,怎麼話到了吳克明嘴裡,就變得這麼難聽呢?
吳克明沒理他們的反應,又轉向沈儒平與杜氏:“趕緊給我收拾東西準備走人!”
沈儒平忍痛撫著胸口,低聲哀求道:“求官爺開恩,雖然不是天花,但兩個孩子病得不輕,委實無法趕路。”
吳克明冷笑一聲:“他們能不能趕路,與我何干?我只要把犯人押到就好,家眷在路上死了一個兩個,也是常情。要是有誰不肯走的,那就別走了!”說罷便喝令差役上來給沈儒平上桎梏。
杜氏萬萬沒想到自己的一番盤算不但落空,反而把丈夫孩子推向更糟的境地,頓時痛哭出聲:“不要啊!不要這樣!官爺,求求你放過我們吧!”一邊哭一邊攔人。沈氏也含淚哀求:“吳班頭,請您發發慈悲吧,您所領的命令,是要將犯人連家眷一起送達的,若是好好的死了一兩個,您又要如何交待?”
吳克明壓根兒就沒把她這威脅放在心上:“死了便死了,還要我如何交待?別說只是隨行的家眷,就算是犯人,也沒人擔保路上就不會生點小病小痛,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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