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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文至一愣,還未來得及深思,朱文考便搶先拭淚道:“你們才走,母親說……就*****了!哪裡來得及?她又不許旁人攔著,她身邊的宮人還幫著燒她。章四叔折返時,我身上都著火了是他拼命將我救下的。我本不願隨他離開,但他十分固執,還說若我不走,他就陪著我一塊兒死,也省得日後到了九泉之下,無臉見父親。我怎能連累了他?因此便只好隨他離去了。只是他讓人送我出宮卻又再折返去救吳王叔。
事後我知道他在宮中被檎,心裡實在愧疚,若不是為了救我,興許章四叔還來得及救出吳王叔,安然離開……”
“你說什麼?母親她……”朱文至心如刀絞,“她為何……為何要如此決絕?即便是被逆黨擒下,未必就沒有面見皇祖父辯白的機會,卻叫我成了失父失母的孤兒!”
朱文考含淚道:“母親說了,她腿上有傷找人做替身是一定會被人看出來的,倒不如犧牲自己,換得兄長逃出生天。只要兄長日後能有出頭那日,她便是死,也心甘情願了。為了確保訊息不至走漏,東宮女眷……都殉了,不願意殉的也叫大宮女們殺了,只有幾名粗使宮人逃了出去,那一日的大火……真如噩夢般!”他摸了摸自己臉上的傷疤,一臉不堪回首的模樣。
朱文至不忍地移開了視線兄弟倆三年前分別時,均是容顏清秀的少年一朱文考長相肖母小時候甚至比他還要俊俏些今日再聚,面貌已是天差地別弟弟的話雖平淡,卻不知掩藏了多少險惡,此時此刻,他心中對遠方的章啟又再添了幾分感激。只是再回頭細想弟弟的話,他又不由得怔了怔,只覺得對方話中的含意直叫人膽戰心驚,難不成……那日母親竟是在東宮中大開殺戒麼?他看向胡四海,後者避開了視線:“殿下,娘娘一切都是為了您啊,若有知道內情的宮人存活,您就危險了!”
原來都是他的緣故麼?母親*****是為了他,東宮上下人等也是因他而死……朱文至閉了閉眼,深吸一口氣,再度睜眼看向朱文考:“那張宮人……”
朱文考黯然道:“早在父親噩耗傳來時,就已經……我離開東宮時經過她房間,看見她高懸樑上,遺體都冷了。”
朱文至不知為何打了個冷戰:“她……她是自盡的?”
朱文考頓了頓,露出不解之色:“既是懸樑,難不成還有別的可能?”他想了想,“不過……我當時走得匆忙,事後回想,也覺得有些不大對勁兒的地方……”
胡四海斷然打斷了他的話:“廣安王殿下,你這幾年既是在燕郡王處,又是如何知道太孫在這裡的?此番前來接太孫回去,不知是個什麼章程?”頓了頓,“燕郡王當年絲毫不曾質疑過偽帝的名份,為何要派人來接太孫呢?把人接回去後,又打算如何安置?”
朱文至聞言,沉默地回到桌邊坐下,朱文考彷彿沒留意似的,微笑答道:“說來也巧了,這幾年,我們與遼東章大表叔與章四叔常有通訊往來,從他們那裡聽說,章家三嬸嬸的孃家吉安陳氏三年來一直對章沈兩家照拂有加,陳家人還替章家姨祖父給兩位表叔送信,讓兩位表叔安心不少。去年秋冬時節,章家文龍表兄身體有些不好,打算往南方休養些日子,便去了吉安,也是順勢向陳家致謝的意思。沒想到文龍表兄到了陳家,才知道大表嬸有信捎給家人,只是因北方下雪,行程遇阻,才不得不暫時滯留吉安。文龍表兄聽聞便立刻討了信去瞧,然後在隨信的物件中發現了密信,方才兄長原來是被沈李兩家帶往嶺南海疆去了怪不得這幾年裡,燕王兄連番派人前往京城周邊秘密尋訪兄長的訊息,始終一無所得。”
朱文至吃驚地望過來:“你說什麼?是姨母捎的信?!”
朱文考點點頭:“那是一封密信明面上,是大表嬸自知病重難愈,深覺這些年來愧對婆家親人,便寫了這封絕筆信給大表叔,向他陪罪。隨信一起送去的還有根象牙簪子,做工豐分粗糙,也不知是什麼來歷。
聽文龍表兄說,才知道從前表叔曾送過一根象牙簪子給大表嬸,做工精細不說,那鑲的象牙片裡還有機關夾層可暗藏書信。只是那簪子早已不知去向了,興許連同其他首飾一併被官府抄沒了,這簪子與那一根瞧著相似,其實不是同一根。不過文龍表兄留了個心眼,知道大表嬸不會無故將這麼一枚簪子連信一道送去遼東的,便檢視簪身果然發現了裡頭的密信。”他略猶豫了一下,才笑道:“說來大表嬸也是太冒險了,那簪子做工粗糙,連鑲的象牙也是兩片象牙片粘合而成的,只在中間留出空隙來。那時已是深秋時間,天氣漸冷,也不知大表嬸是用什麼東西粘的象牙,竟漸漸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