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部分(第1/4 頁)
這語調頗為無禮。韓濁宜自視甚高,只當天留門是代替他看守鍊鋼與製藥兩處工坊的後勤部屬,他向來不真正尊重天留門的門主,何況馮宿雪只是個二十來歲的女流之輩?rì前他上山來詰問丹藥轉xìng、軍士出現中毒症狀之事,早便不在乎跟馮宿雪破臉。馮宿雪膽敢欺騙於他,將殷遲留在臥室中守衛,更是令他懷恨在心。若非池水與藥房爆發連串意外,必須同心協力治理,而馮宿雪又改而對他唯唯諾諾,他定然不會甘休。這時馮宿雪似乎又要違揹他心意,他心中不滿便難以抑制,開口就把馮宿雪當作了下人。
殷遲聽得一清二楚,他已不能思索,只反覆告訴自己:「我不說話,我一句話也不說,只當自己死了。」在此情狀下,一旦開口,誰知道會否便洩漏了真相?
馮宿雪一挺身,冷然道:「我聽見韓先生的話了。」向門人道:「將那批神凝丹都拿過來。」
那批煉壞了的神凝丹取來之後,馮宿雪趨前將一整瓶丹藥放在殷遲面前,低聲說道:「毒發之時,在舌下噙半枚使之漸漸溶化,可緩解毒xìng一到數月不等。。。。服完便再沒有了。」
殷遲橫臥於地,瞧了那瓶神凝丹一眼,抬眼睨著她,她的豔麗臉龐與豐|腴身段因心魔幻覺之故,旋扭轉動一如嫋嫋輕煙,直似鬼魂,殷遲不禁打了個寒噤。但她輕飄飄的黑sè衣袖掠過自己未著寸縷的身軀,那觸感卻又十分真實,便像是以往數不清的纏綿。
接著又聽見她說:「毒發或服用神凝丹之時,倘若飲酒,即有僵癱之險,死不死卻是難說。此外,神凝丹一旦服下,你體內便多了一重新的藥力,又與斷霞散不同。久而久之,神凝丹也將越用越多。神凝丹僅作替代之用,並不解毒,終非長久之計。」
韓濁宜在那邊叫道:「馮門主,你跟他說些甚麼?問出甚麼了沒有?」
馮宿雪並不搭理,伸袖拭去殷遲面上的鮮血,手勢輕柔熨貼,道:「只不過你今rì雖然沒死在池底,終究已活不了幾年。說甚麼長久之計?」見殷遲鼻中又淌出了新的血來,撩起衣袖,望了一會兒上面的血跡,眼神意味深長,終是懶洋洋嬌笑一聲,袖子一拂便回到軟榻中坐下。
韓濁宜等候半天,沒聽見馮宿雪回話,微怒道:「這是搗甚麼鬼?」
馮宿雪冷冷地道:「一會兒將他棄在野地裡,派人跟蹤、伺機行動便是。你瞧他這神情,隨時都要撞劍自盡,能在此時屈服麼?即使不自殺,依他脾xìng,怕也要說個假訊息,累得咱們空走一趟。」
韓濁宜道:「派人跟蹤,大費周章。你是有心饒他,是也不是!」
馮宿雪轉臉看著韓濁宜,聲調平板地道:「小女子說跟蹤他,便跟蹤他。這人是天留門的囚犯,受的是天留門之刑,怎麼入池、怎麼下藥、行刑後怎麼處置,該是由天留門承擔到底。」見韓濁宜雙眉豎起,放軟了語氣,道:「自來斷霞池浸洗之刑,幾曾有逃得xìng命之人?先生何必擔心秘密外洩?再說到令牌,我對這少年的xìng子是很熟悉的,他此時仍不討饒、不招供,那便是當場死在這裡也不會再說一句話。藥xìng入體,折磨得久了,又有心魔作祟,那時才有可能改變他心志。咱們慢慢地來罷!」
………【第二十七章 受刑(三)】………
() 韓濁宜哼了一聲道:「若是跟丟了怎麼說?」馮宿雪微笑道:「不至於。我們搜到他時,他身邊並無劍譜,是否已經賭氣毀去,也很難說。天留門要查詢劍譜下落,怎能馬虎?再者,他這半死不活的樣子,多半要回無寧門等死,令牌那還不手到拿來?」
兩人這番對答,儘管暗cháo洶湧,卻都是壓低了聲音商量。但殷遲在不絕於耳的幻聽之中,仍聽見了「無寧門」三字。'。。'
那是他身上心中再怎麼苦難也不會忘記的家園,這家園再怎麼貧寒,如何被仇恨籠罩,如何冷清寥落,依然是他心頭唯一摯愛的歸處。於是殷遲掙扎著將一瓶神凝丹咬在嘴裡,奮起意志力,心想:「好,你們要跟著我,我不回家,死也不回去!」
馮宿雪與韓濁宜又低聲說了幾句話,便揚聲下令道:「遠遠地扔到湖邊去,別讓他在後山添亂。四rì行程之中,吊住他一條命。」接著又命兩名門人近前,悄聲吩咐。
天留門人應了,張開早已預備好的草蓆,裹屍體一般將殷遲捲了起來,便連夜出發,往山外而去。
而那湖邊,正是殷遲熟悉已極、在水上練習踏浪輕功之處,從前他時時騎了馬,與馮宿雪相偕前往。一座深廣的藍sè大湖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