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蹤跡沒有了,讓人感到不安。他活動了一下身子,把槍口又往前探了探,他隨時做好了射擊的準備。就在這時,楊槐只感到一股炙人的熱浪迎面撲了過來,接著就是一聲巨響,其實響聲並不巨大,只不過在這沉寂得要死的早晨裡便顯得有些驚心動魄了。
楊槐懷裡抱著的中正式步槍炸膛了,槍被炸成了兩截,槍管已經扭曲變形了,硝煙從槍膛裡竄出來,讓楊槐的臉立馬黑了。伏在他周圍的幾個戰士,聽到這一聲響,都爬過來。滿堂離他最近,聲音不高也不低地喊了一聲:排長。
楊槐一時沒有反應過來,那股突然而至的炙熱,變成了一縷硝煙和一聲驚天動地的炸響,眼前先是金光四射,然後又是一黑,直到現在他才看清光亮。他不明白,好端端的槍為何就突然炸膛了,他並沒有射擊,在這之前他正在一心一意地搜尋著射擊的目標,右手食指還在扳機上扣著,只是輕輕地搭在那裡,隨時準備射擊,但卻沒有扣動扳機。
他把那件扭曲變形的槍搶回來,他只順著槍口看了一眼,便什麼都明白了。這槍不是自己炸的膛,而是對方的子彈射中了他的槍筒,子彈橫衝直撞地鑽進他的槍膛和他已經上了膛的子彈撞擊在一起,最後發生了爆炸,楊槐意識到了這一點,他倒吸了一口冷氣。他意識到,他們遭到了鬼子的伏擊,對方也是名神槍手,他們在尋找敵人的破綻的時候,對方也在暗地裡尋找著他們,這麼想著,他的冷汗就下來了。他不怕敵人的機槍和排子槍,那是敵人衝著一個方向射擊,在敵人眼裡沒目標,又到處都是目標,這樣的子彈很好躲避,可面對敵人的神槍手卻不一樣了,他們時時刻刻面對著敵人的槍口之下,危險之中。只要是神槍手就會彈無虛發。
楊槐意識到這一點,他抹了一下臉,低聲命令道:撤,快撤!
幾個戰士不明白排長的用意,不解地望著楊槐,滿堂說:排長,咱們還沒收穫呢。
楊槐做了一個手勢,便率先按照早就設計好的撤退路線滾過去。河灘上有幾個沙丘,那是他們早就找好的掩體,只要他們相繼滾過去,利用沙丘的掩護,然後就是河床了,河床有半人高,他們彎著腰就可以行走,再向北跑一陣,就是直起腰,鬼子也拿他們沒有辦法了,他們已經離開了鬼子的射程。
楊槐剛滾到第二個沙丘後面時,一發子彈便飛了過來,擊在第二個和第三個沙丘中間一塊石頭上,子彈飛了,發出一聲嘯叫。從目測中判斷,從第二個沙丘到第三個沙丘,有五六米遠的距離,如果狂奔過去,就是一瞬間,然而這個速度還不敵子彈的速度。也就是說,敵人已經切斷了他們後退的路線,幾個戰士相繼著從第一個滾到了楊槐身邊,還沒等楊槐發出新的命令,一個戰士便向第三個沙丘撲過去,一聲槍響之後,那個戰士大叫一聲,趴在那裡不動了。
楊槐喊了一聲:四喜。 。。
炮樓(4)
四喜扭過頭,歪曲著臉叫了一聲:排長,我中槍了。
四喜在距他們幾米遠的沙丘後趴著,鮮血順著褲腿流了下來。突然而至的疼痛讓四喜顫抖不止。
滿堂想過去幫四喜,讓楊槐一把拉了過來,他知道這時候衝過去,無疑就是送死。從開始到現在敵人只打了三槍,第一槍讓他的槍炸膛了,第二槍打到了石頭上,第三槍就擊中了四喜的腿,看來他是遇到了真正的對手。
他命令著四喜:爬過去,快點爬過去。
四喜一邊哼哼著,一邊向前蠕動著身子,他終於爬到了第三個沙丘後。楊槐從挎包裡拿出一卷紗布,扔給了四喜,四喜接過紗布,抖顫著身子把受傷的腿纏上了,四喜似乎安靜了一些,他抖著聲音說:排長,你們千萬別過來,鬼子也有神槍手了。
楊槐把滿堂的槍要過來,他讓另外幾個戰士隱蔽好。他從沙丘側面探出頭,他還沒有定過神來,一發子彈便飛了過來,子彈帶著風聲,把他的帽子打飛了出去。帽子上簷被擊中了一個洞,如果他的頭再抬高一寸的話,子彈就擊中了他的頭。
楊槐用腳把帽子勾過來,他斜靠在沙丘上,怔怔地看著帽子,他知道,白天是無法撤出去了。敵人的狙擊手已經封鎖住了他們後撤的路線。
四喜打擺子似的哼哼著,纏滿紗布的腿很快又被血水浸溼了。四喜就說:排長,我冷,冷得要命。
楊槐說:四喜,你要挺著,挺到天黑咱們就撤。
後來四喜又說:排長,我渴呀,喉嚨都著火了。
河灘下就有一條溪流,距離他們也就一百多米的樣子,可是他們過不去,剛開始,滿堂幾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