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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完他一口把酒乾了。
伏生也把酒乾了。
香草就說:楊槐哥,別光顧著喝酒,吃雞。
香草把雞塊夾在楊槐的飯碗裡。
楊槐的心就有一種被撕裂的感覺。
月亮已經升了起來,歪歪地掛在小院的一側。
小院外有了動靜,伏生站起身說:高隊長來了。
話音未落,高大奎影子似的就擠進了小院,他笑眯眯地望著楊槐,楊槐想站起來,不等他站起來,高大奎一雙肥厚的手握住了楊槐的手,一邊搖一邊說:感謝你救了我們的人,是我特意讓伏生請你來的。
高大奎說完就坐了下來,他端起伏生的酒碗衝楊槐說:楊排長,真心感謝你。他不等楊槐反應,便把碗裡的酒喝了,然後就滿嘴酒氣地說:楊排長你看伏生的日子過得有味道吧,我們國民黨部隊是不會虧待有功之人的。伏生是我們的寶貝,我們自然要特別對待,你要是能來我們這裡,我們特別行動隊的副隊長職務給你來做。
楊槐望著高大奎,他突然又想到了那個穿長衫戴禮帽的中國人,他搖搖頭說:我不會伏擊中國人。
高大奎怔了一下,詭秘地笑了笑說:楊排長,伏生這次執行任務的確是秘密的,那個中國人是我們的情報人員,被鬼子抓住了,押送到市裡去審問,我們怕他變節,說出我們的秘密,我們就在中途上結果了他。謝謝你呀楊排長,你救了伏生。
楊槐在高大奎無意的談話中掌握了營長嶽福常交代給他的任務。他回來後向組織彙報了,住在地下縣城的地下組織,得知國民黨情報人員被逮捕的訊息,相應作出了調整,避免了地下組織暴露,這都是後話了,在這裡暫且不提。
高大奎又一次站起來,眼睛發亮地說:楊排長,到我們這來吧,副隊長的位置就是你的,只要你打死一個鬼子,獎勵大洋兩塊,到那時,吃香的喝辣的隨你。
楊槐覺得自己該走了,高大奎進門時香草就躲進了屋裡。他站了起來,衝伏生說:伏生,我該回去了,要不營長該不放心了。
他衝屋裡喊:香草,我走了。
香草沒有回答,屋裡靜靜的,他默了一會,轉身向門外走去。
伏生過來小聲地說:槐呀,都這麼晚了,明天再走吧。
伏生仍沿襲著在家鄉時的稱謂,他腦子裡呼啦一下就想到了在大金溝那些美好的日子。他回頭又望了眼小屋,走出院門。
高大奎就在後面喊:楊排長,我跟你說的那事你再想想。
他頭也不回地向前走去,小路上,月光如水,走了好遠,他回頭又望了眼,小鎮已經模糊一片了。
他剛參加八路軍冀中團的時候,那時候正在家門口一帶打游擊,開闢根據地。嶽營長那會還是連長,只要路過家門口,每次都讓他回家看看。每次回家,他的心都狂亂地跳,當他站在家門前時,喊了一聲:爸,媽,我回來了。
他這麼喊其實不是給爸媽聽的,而是給住在後院的香草聽的。果然,他到了家不久,香草就會以借東西的名義出現在他家的院子裡,然後像剛發現似的驚呼一聲:楊槐哥,你回來了。
楊槐這時就會幸福地迎出來,兩人心照不宣地門裡門外地站了,兩雙目光亮晶晶地糾纏在一起。
楊槐說:香草,你還好麼?
香草就緋紅著臉,一遍遍地把楊槐看了,然後驚呼道:楊槐哥,你長高了,也黑了。
婚姻(4)
兩人這麼說完就默了聲音望著。半晌,香草就沒話找話地說:楊槐哥,你穿這身軍裝真好看。
楊槐聽了這話,不說什麼,他知道自己的衣服不如伏生的軍裝好看。他身上這身八路軍制服,已經舊了,胳膊肘還打著補丁。
楊槐的母親就親熱地在屋裡說:小香呀,你楊槐哥回來一趟不容易,屋裡坐吧,吃了飯再走。
香草就紅了臉衝屋裡說:大娘,我還要回家幹活呢。說完扭著腰肢,甩著辮子就跑了。
那會兒,楊槐望著香草姣好的身影心裡一漾一漾的。
楊槐有時在家會住上一夜,有時只吃一頓飯,便走了。每次走時,他都會站在院子裡大聲說:爸,媽,我走了。他說完這話時,父母就站在他的身邊。
父母把他送到門口,他揮揮手,頭也不回地急匆匆地走了。
他知道,香草這時一定等在村頭的小溪旁。果然,他走到村口時,香草立在那裡似乎已經等待多時了。
他順著小路走,香草玩弄著辮梢陪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