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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令》向來是大義務戲的“墩底”,大家把目光都集中到他身上,他沉默片刻,說:“戲還沒完,唱完以後,我自己走,我要對得起今天來的觀眾!”馬連良出場了,臺下不知實情觀眾興奮地向馬連良不斷喝彩,馬只好強顏歡笑,心中卻憤懣以極,直到把戲圓滿地完成。
馬連良決定連夜乘火車回京。當他走出天蟾大舞臺之後,只見馬路邊的電線杆上貼滿了佈告,上寫“通緝馬連良”等字,他心中明白,這回的動靜看來不小,京、滬兩邊都“勾”上了。蕭先生當年對“南寬街”房子的評價一而再、再而三地應驗了,如此之大的塌天大禍自己能“壓得住嗎”?
馬連良回家以後,與出外之前恍若隔世。以往門前車水馬龍,冠蓋相望的場景一去不復返了。如今只見門庭冷落,世態炎涼。如同馬連良在《春秋筆》中頭段西皮流水所唱的那樣,“狂風日落烏鴉噪,孤燈明滅人寂寥。吹來愁緒知多少,一齊攢聚在心梢。”
敢於上門來的國民黨官員,多數懷有乘機敲詐或落井下石之心。有人說能在北平手眼通天,有人說可去南京打通關節,其目的就是索要“活動經費”,然後一去不歸。有些更加寡廉鮮恥的人,直接指明要某一套傢俱或某件首飾,貪婪的嘴臉暴露無遺。馬家這邊開始傾家蕩產般地變賣家財並換成金條,由夫人陳慧璉出面,施展她的“外交”才華,北京、南京、上海等地川梭不停,直接找到了蔣夫人宋美齡和全國回教協會會長白崇禧等官員,要求還馬連良一個清白。“妝敬、文儀、門包、潤筆”等自然也花費不菲。梨園界的同仁也上疏政府,聯保馬連良,證明他是無辜遭人陷害。
馬連良以“保外就醫”的身份整天軟禁在家中,不能自由活動,等候案件的審理結果。閒來無事時,給侄子馬榮祥說說戲,聊以排遣心中的鬱悶。正逢榮祥從尚小云的“榮春社”出科,其唱、念、做、打等方面都頗有“馬派”之風,血緣關係對繼承流派藝術又有幫助,於是馬連良苦中作樂,培養榮祥也成了他相對欣慰的事情。爺兒倆非常投契,馬連良也非常喜歡這個侄子,給他說了不少“真東西”,並對榮祥說:“趕明兒咱們家闖過了這一關,咱們爺兒倆好好唱戲。”當時馬連良始終幼稚地認為,自己的這次劫難與家宅的風水有關。也可能是因為侄子崇永和榮祥的名字裡佔有“永祥”兩個字,衝撞了自己的祖父馬永祥的名諱。於是要求崇永改名崇禧,榮祥改用家名崇信。
自從打“官司”以來,馬連良停止了一切演出活動,家中幾十口人等著吃飯,沒有進項。長子崇仁每天在外搭班唱戲,所得不多的收入都要交給家裡過日子,甚至兒媳滿羨懿的首飾都要拿出來變賣,幫補家用,景象十分悽慘。崇仁在“中華戲校”時的許多同學,為了生計都加入了“新一軍”的演劇隊,據說收入、待遇比搭班唱戲強,他們就勸說馬崇仁加入“新一軍”。為了使父親減少負擔,幫補家用,崇仁決定與同學們一起幹。
第五章 藝海沉浮(4)
烈火見真金,患難見真情。馬連良的老朋友伍嘯安遠道從濟南趕來北京,特意前來慰問。他是英美菸草公司在山東的代理商,當地有名望計程車紳,極其熱愛馬派藝術,家中的大門口就懸掛著一幅他本人的大幅劇照,是馬派名劇《四進士》中的宋士傑,痴迷程度可見一斑。老哥兒倆徹夜暢談不知倦怠。伍嘯安交遊廣闊,洞察世事,幫助馬連良分析時局,給不諳政治的馬連良上了生動的一課。當得知天亮之後崇仁就要離家參加“新一軍”時,伍嘯安當即反對。他說“新一軍”馬上要開赴東北,與共產黨打內戰,此去凶多吉少,咱們不能讓崇仁替他們賣命,去當“炮灰”。馬連良聞之###恍然大悟,連忙起身親自跑到崇仁的房間外面敲玻璃窗,告訴崇仁,明天早上“新一軍”那邊不去了,崇仁也算逃過一劫。後來伍嘯安家道中落,兒子又是國民黨軍隊的飛行員,解放之後處境非常艱難。馬連良把他們老兩口接到北京住在報子街馬家,讓他幫助自己做秘書工作,後又把他介紹到“梨園公會”任職,以盡朋友之誼。
沒過兩天,保甲長們也來乘機滋事,非要把馬崇仁抓去當壯丁,實際上又是變相敲詐。馬崇仁只好躲到李宗義家裡住了幾天,花錢了事。家裡事情沒消停,外面又有事,馬家的世交花市“大生記”牛家又被抄了。牛家老太爺與馬西園都是花市清真寺的“鄉佬”(回族人語,###教信眾),他家開了一間“大生記”清真糕點鋪,在花市一帶很有名氣。特務隊說他們家是共產黨的地下活動站,把牛家的人能抓的全都抓走了,東西抄得片瓦無存,窮兇極惡到了極點。“共產黨”這個詞兒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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