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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西園掛念兒子,怕他在科班吃不好官中(北京話,大路的)的飯食。但考慮到自己家境清貧,又無力給兒子買什麼好吃的點心,馬西園只好粗菜細做。買些便宜的鹹菜“水疙瘩”切成細絲,有錢時加上點牛肉末,沒錢時拌些黃豆,給馬連良炒上一大罐子親自送到科班,給兒子和他的師兄弟們吃。兒子吃在嘴裡,香在心頭,因此他一直愛吃爸爸親手做的炒水疙瘩絲兒。在以後的幾十年中,這道菜竟成馬家的“看家菜”之一了。馬連良知道父親賺錢少、負擔重,十分孝順的他恨不得馬上掙到錢,幫助家裡,可科班裡唱戲是沒有收入的。每逢有戲時,學校會發幾個大子兒的餑餑錢,他就把這幾個大子兒攢起來,等到湊足一塊大洋時,就想法送到家裡父母手中。父母拿著兒子送來的錢,常常淚流滿面。馬連良成名後常用此事教育子女,他常說:“君子愛財,取之有道。”
第一章 學藝生涯(6)
整天的苦學勤練,加上當時科班的衛生環境又不太好,營養也跟不上,一個小孩能扛多久啊?一天在晨課練功時,馬連良一個跟頭躺下,就不省人事了。葉春善師父趕忙請醫救治。大夫一見馬連良口吐白沫,渾身顫抖,知道病得不輕,就對葉師父說:“恐忙過不了今天中午十二點了。”師父頓時慌了,馬上派人請來家長馬西園。馬西園見狀沒說一句抱怨的話,他知道科班不是救苦救難的慈善機構,把孩子送來是為了讓他有口飯吃,為了將來有本事能生存。葉社長他們已經很不容易,不能再添麻煩了,於是只說了句:“這孩子生死都是馬家的人,他若有造化挺過來,還是您的徒弟,您還得栽培他。”說完深施一禮,背起孩子就回家了。
馬連良患的是所謂“驚風”之症,一連高燒一個禮拜,經過大夫的精心調治和父母的細心照料,整整在家休養了一個月,身體才康復。在這段時間裡,馬連良的弟弟連貴出生了。父親馬西園雖然做的是燈罩的小買賣,家裡卻窮得連燈油都買不起,屋內漆黑一團,接生婆都不敢進門。於是馬連良的妹妹慧敏就爬上路邊的街燈杆子,從街燈裡偷了一點兒油回家。用家裡的粗線搓了根燈芯,給接生婆照亮。馬連良見此情景無比心酸,他覺得再也不能給家裡添累贅了,就毅然截然地回到了科班。
葉春善師父對馬西園在孩子生死關頭深明大義的言行十分感動。馬連良病癒回到科班後,葉師父對他更另眼相看了,並已給他定下目標,專攻老生行當。葉師父先讓蕭長華、蔡榮桂先生給他說一些配角的活兒,如《連環套》中的施仕倫、《金燕橋》裡的孔明等。有一次派他來個《斬黃袍》裡的苗順,苗順在被逐離朝廷之後,有兩句“搖板”,“早知為官不長久,不如深山把道修。”馬連良覺得下場只唱這兩句勁頭不夠,就自己編了幾句新詞,按“快板”唱,最後兩句是“罷罷罷,休休休,汗馬功勞就一筆勾。”邊唱邊後退,並編了個右手一翻水袖,“巴搭倉”,水袖撩到頭上,轉身下場的身段。並央告琴師給拉“快板”,請鼓師給開“望家鄉”的鼓點。誰知臺下觀眾還真認可,立馬彩聲四起,不由得引起了後臺蔡榮桂先生的注意,心想這孩子還真能“造魔”,認為他有創意。於是蔡先生與蕭、葉商議之後,開始為馬連良多說一些正工老生的戲了。
頭一出正戲是與二科的程連喜、王連甫合演的《黃鶴樓》,是蔡榮桂先生所授,馬連良在戲中飾劉備。葉春善社長一見這孩子扮像雍容華貴,心中甚是喜歡,從此讓蕭、蔡二位先生給馬多排正戲,小戲如《借趙雲》、《狀元譜》,大戲如《失空斬》、《四郎探母》等排了不少。
在科裡除了演本工戲外,還要飾演一些其他行當的配角戲。馬連良曾演過武生、小花臉和老旦等行當。特別是《朱痧痣》、《金水橋》、《法門寺》中的老旦,扮相惟妙惟肖,臺下頗有人緣,有人建議讓他改學老旦。葉社長生怕人才被埋沒,說道:“唱老旦的有幾個龔雲甫呀?”對徒弟的愛護欣賞之情溢於言表,話語中多少流露出偏袒之意。
與性格外向、威風八面的葉春善相比,“喜連成”總教習蕭長華則是個沉默寡言、運籌帷幄的人物,是科班裡的諸葛亮,有“軍師”的美譽。“喜連成”在葉、蕭二人的慘淡經營下羽翼日漸豐滿,東家牛子厚的投資有了回報。一日,辦事認真的葉春善催促蕭先生給牛東家儘快匯錢,蕭憑藉自己對時局的觀察認為不妥,就對葉說:“二哥,東家的錢一定要匯,但不一定要現在就辦。一來是東家並沒有急於要錢的意思;二來是科班剛有點起色,您就把咱們的家底全交了,一旦時局不妙,東家那邊再匯不來錢,這上百個孩子吃什麼呀?”葉認為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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