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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這些內幕,唐康此時自然是不可能知道的。
他緩緩闔上雙眼,閉目冥思著。唐康並不是一個天真的人,也不是一個虛偽的人。他不會假模假樣的上表,請求自己與田、李同罪。他不需要透過這樣在他看來是“虛偽”的方法,讓自己內心平靜。
“我會補償他們的。”唐康想道。
這是權力的藝術。唐康再一次親身體驗到了這玩意。若要想有所作為,你便不能抗拒它。得讓它成為你的工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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松漠莊是石越新買的一座莊園。之所以取這個名字,是因為莊園中,到處都是上百年的松樹;而石越又在這裡,養了幾十匹上好的河套馬。白水潭的技藝大賽逐漸地固定了下來,形成了一項傳統,在每年秋闈之後舉行——士子們考完之後,正好需要放鬆與發洩,於是,白水潭的技藝大賽,遂成為汴京舉城狂歡的節日。賽馬便是從技藝大賽中流傳開來的,並且逐步成為汴京市民最喜愛的競技節目之一。汴京的達官貴人與普通市民,都等不及三年一次才有的盛會,每年秋收過後,冬至之前的某日——由開封府議定日期,在汴京城北,會舉行一場持續時間近十日的賽馬大會。上到王公貴族,下到市井小民,只要家裡有馬,便可以報名參加,贏取最高三千貫的大獎——這筆獎金,在熙寧十七年,可以在汴京城買五到七座大宅子。在這十天裡,關撲是合法的行為。任何人都可以投注,賭賽馬的輸贏——ZJ便是開封府。開封府將這筆收益,全部用於施藥局、慈幼局、養濟院(收養鰥寡孤獨的窮人、乞丐的場所)、漏澤園(免費安葬被遺棄的屍體、枯骨的機構)等福利機構。
汴京市民無論貴賤,都是如此地痴迷於這項活動。有一年雍王趙顥甚至想要親自上場比賽,只是被開封府官員認為可能會使比賽喪失公正性,才不得不悻悻而歸。而在宮禁中的皇帝,也曾經想派宮裡馬術最精湛的宮娥來參賽,也是因為同樣的原因被勸阻,皇帝為此還大發脾氣。
一向淡泊的石越也不能免俗。松漠園養的河套馬,便是為了參加賽馬大會而準備的。回京後那兩年,他因為避嫌而刻意不敢太出風頭,但心裡卻記掛好久了。熙寧十六年冬,石越到底忍耐不住了,派人去找慕容謙,一口氣買了二十多匹河套馬,又專門購置了這座莊園,其目的就是要在賽馬大會上一鳴驚人。
只不過石越在這方面,未免資訊過於閉塞了。
僅僅是雍王府,因為趙顥向來愛馬,王府養的好馬,便有八十匹,其中有名有號的名駒,也比石越全部的河套馬要多。而曾經在去年奪魁的郭逵家,馬雖然不多,但每一匹馬都是名貴非凡。熙寧十五年,更是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布衣百姓拿走了三千貫的獎金。
賽馬大會上藏龍臥虎,不論是王公貴族,還是市井小民,都不可輕視。象雍王府年年都是大熱門,歲歲都進決賽,但自賽馬大會來,卻從來沒拿一次第一。
不過在這方面,人類是很難用理智來衡量的。
這些事情,唐康早就從書信中知道了,但他還是第一次親眼見著松漠莊。這裡離汴京城已經很遠,出了南薰門,馬車在槐蔭森森的官道上疾馳了半個時辰,又向東拐過一條小道,跑了一個時辰,便可見一片一眼望不到邊際的松樹林,樹林當中,分出兩條道來,一條用碎石鋪成;另一條卻是黃土路——顯是供車馬通行的。唐康的馬車便從這條路上駛入樹林,又跑了將近一刻鐘,方見著松漠莊的大門。
唐康下了馬車,便見侍劍早已在門口等候。見著唐康下車,早跑過來行禮笑道:“恭喜二公子。”
唐康勉強笑了笑,一面打量著侍劍,幾年不見,侍劍更見成熟了。唐康知道侍劍已為人父,實際上已經是石府的大管家,但他心裡,卻始終當侍劍還是那個從小的玩伴,默默笑著拍了拍他的肩膀,卻是沒有說話。
“到家了。”唐康心裡是這麼想的。這裡不再是到處都是懷疑你、畏懼你、厭惡你、算計你、輕視你、討好你的上司與同僚的戎州,也不再是每個人都用居高臨下的、審問的眼光看著你的御史臺。在這裡,再也用不著那麼小心謹慎,他可以放心地相信別人。
侍劍也沒有多說什麼,微笑著引唐康走進莊中。
夏日的汴京城裡,也是炎熱的,但只要到了陰涼處,便會感覺非常的涼爽。而在松漠莊中,松樹幾乎遮蔽了陽光,更是清涼得幾乎有點陰冷了。唐康懷疑地四向張望了一下,問道:“馬場在哪裡?”
“還在東邊,東邊有河,有草地。”侍劍笑道,“這莊子極大,單單佃戶便有一百多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