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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不過是權宜之舉,於師叔名節無損,也無礙驍衛將軍的英名。謝朗安慰著自己,聽到細碎的腳步聲,終於鼓起勇氣,慢慢轉頭,看向薛蘅。
見她還是那陰沉的臉色,他一個寒噤,又迅速轉過頭來。
薛蘅沉默了許久,抓住謝朗腰帶,力貫右臂,再在背上一託,將他拋向空中。謝朗尚未及反應,已穩穩地坐在了樹椏之間。
眼見她如一溜青煙,閃向遠處的村莊,他也出了口長氣,緊繃了整日的神經放鬆下來,坐在樹上,看著瞑色一點點將天地吞沒。
當天穹深處有濃雲遮住了月光,一道黑影疾奔而來。
謝朗認得她的身影,忙跳下樹。薛蘅將背上的包袱放在地上展開,竟是一身男子衣裳和一堆黑臭臭的草藥,還有一團拌著乾菜的米飯。
她點燃火堆,解開謝朗臂上的樹枝和布條,仔細看了看,聲音略帶喜悅,“還好,沒化膿。”
聽到她終於再開口和自己說話,謝朗心情馬上平復,嘿嘿笑了聲,道:“我年輕,底子好。想當年,我中了羽青一箭,也是………”
薛蘅沒有聽他的誇口,將那黑臭的草藥輕輕敷上。謝朗吸了口涼氣,嚷道:“師叔,這是什麼藥?太麻了,受不了。”
薛蘅冷冷盯了他一眼,道:“你想不想好得快一點?”
謝朗呲牙咧嘴,“當然想。”
“那就閉嘴!”
謝朗立馬將嘴閉上,不敢再說。
“張嘴!”
直到敷好藥,她用湯匙盛著米飯送到面前,他才張開嘴來。
薛蘅換過了一身裝束,象是鄉下二三十歲的農婦穿的衣裳,頭髮也用一塊藍布包住。
謝朗張嘴吃著米飯,眼神不自覺地掃向她身上。這裝束,這頭巾,再加上她餵飯的姿勢,還有………
他眼神移向她胸前,又猛然甩了一下頭,閉上雙眼。
薛蘅飛快將飯喂完,替他換過乾淨衣裳,象是卸下了千斤重擔,遠遠坐開。謝朗躊躇片刻,跟了過來,鄭重地看著她,輕聲道:“多謝師叔。”
薛蘅側過身,許久,才淡淡地回了句,“我沒做什麼,你不用謝我。”
謝朗堅持道:“師叔大恩大德,無以為報。師叔若不嫌棄,回京城後,謝朗願帶師叔四處走走,到處………”
薛蘅猛然回頭,怒道:“住口!我薛蘅從來不會,也從來沒有為你做過什麼。你聽明白沒有?!”
謝朗已經不象之前那麼怕她發怒,他心頭之話不吐不快,飛速說道:“師叔放心,我絕不會說出去的,天知地知、你知我知。我知道,師叔並不是真的冷漠無情,不然也不會為我做這麼多………”
薛蘅氣得面色煞白,用力將一顆石頭踢上半空,又遠遠地坐了開去。她閉目練功,再也不看謝朗一眼。
謝朗話未說完,悵然若失。
不知是不是雙臂疼痛,他睡得很不安穩。夢境快速變幻,一時是在戰場拼死搏殺,一時又回到了六七歲,仍在尚書府的後院爬樹掏鳥。
轉眼間,羽青又出現在面前,他的眼睛彷彿沾染了血水,手持利劍,一步步向自己走來。
有誰在耳邊劇烈喘氣,彷彿地獄中發出的聲音。謝朗驚出一身冷汗,猛然坐起。
喘氣聲卻是真實存在的,他緩慢轉頭。不遠處,薛蘅黑色的身影靠著樹幹顫抖著,如同在寒風中瑟瑟飄搖的秋荻。
“娘………”她在喉間模糊地喊著,如同失群的羔羊,咩咩哀啼。
想起薛季蘭慈愛的目光,謝朗心裡頓時柔軟了一下,他在薛蘅身邊坐下,輕聲喚道:“師叔!”
她沒有反應,喘氣聲反而更加劇烈了。
謝朗在孤山見過一次她夢魘的情形,知象她這等高手,即使夜間睡著,內息也在運轉,夢魘後如果受驚,有走火入魔之虞,便不敢再喚,可也不敢走開,只得守在她身邊。
“小妹………”薛蘅再低喚了聲。
“小妹………”
天下間所有愛憐、至惜、哀楚、痛悔之情,彷彿都包含在這聲呼喚裡。謝朗一生之中,何曾聽過這樣的呼聲,不禁痴了。
他凝視著她的面容,再也不見白日的嚴肅、冷漠與清古,眼前的,只是一個被噩夢糾纏著的苦人兒,只是一個喚著親人的普通女子。
他忽有一種衝動,想將她身上籠罩著的那層薄霧撥開,將薄霧下的人,看個清清楚楚。
“不!”
淒厲的嘶聲嚇得他跳了起來,卻見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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